其实不等沈世魁下令,辽民青壮和明军士兵已经开始发疯似的破凿冰面,他们都久居皮岛,知道这么厚度的冰层意味着什么,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岛上家人的性命,不顾饥肠辘辘,拼命的挥动手中的工具。
“回去,在多找些人来,能动的都来!”沈世魁大声吩咐身边的亲卫,自己也亲自拎着一柄铁楸冲上冰面去,开始疯狂的挥动铁楸凿冰!
很快皮岛上的人,能动的都动了起来,饥饿、寒冷也挡不住他们求生的欲望!后金军登岛之后,几乎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因为皮岛上的军民们这么多年来,给后金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张承寿跌跌撞撞的跑回岛中央的居民村落,却被沈世魁的亲兵一把抓住,两个耳光后,亲兵大声喝骂道:“小兔崽子,快拿上家伙,跟我们一起去凿冰!要是建奴来了,咱们都要一起死!”
张承寿被甩了两个耳光后,怒视那亲兵,一时间都忘了说他在南边海面看到的情形,很快他被亲兵推搡着,与其他人一道赶往北边海面去凿冰。
皮岛上的男男女女,凡事能动的都来到了冰面上。张承寿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母亲的身影,她佝偻着身躯,勉强挥动手中的小药锄,在冰面上凿着。可惜她力气本来就不够,两天没吃东西就更是手足发软,每一锄下去,都只是在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娘,让我来。”张承寿抢过母亲的锄头,开始在冰面上挥动,母亲王氏欣慰的看了张承寿一眼,虽然自己这辈子屈辱一生,但能把这个儿子拉扯大,而且还很懂事,还是让她颇为安慰的。
“娘,我刚刚在南边看到有一艘大海船往我们岛这边来了。”张承寿什么话都会和母亲说,当下嘟囔了一句。
王氏听了之后连忙道:“你向军爷们说了没?”张承寿怒气冲冲的道:“回村里见到一个军爷,还没说话,他便打我两个大耳瓜子,我才不和他说呢。”
王氏闻言急忙拉过儿子来,见得脸上红印,心中心疼不已,但还是柔声道:“还是和军爷们说一声,要是建奴来了,咱们的性命也会不保啊。”
张承寿听了母亲的劝,这才不太情愿的找到一旁一名明军,将刚才所见说了。那明军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当即拉着张承寿前去见沈世魁。
今日天气放晴之后,明军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海岛北面,没人留意南边什么情形。此时天寒地冻,海上浮冰较多,建奴虽有了水师,但也不会冒险从南面跨海登岛,所以岛上明军都被沈世魁调到了北面营寨来守御。
当沈世魁听了张承寿的禀报后,将信将疑,急忙命人前往海岛南面查看。很快沈世魁便得到了回报,南边海面上,果然影影绰绰有大海船过来!沈世魁大吃一惊,急忙率领一队人马赶往南边去了……
“皮岛南面有暖流通过,西朝鲜湾的暖流在这里形成回旋,然后顺着海岸往南而去。而且这里背靠海岛,北风很大程度被海岛阻挡,所以这里的冰层不算太厚。”
龙须号上,郑冲与孙泽沛、侯隆两人说着话,皮岛南面的结冰情况还算轻微,北太平洋暖流顺着朝鲜半岛海岸北上,然后在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的弧形海岸上折而南下,因此北方所有海岛都是北面结冰严重,而南面海岸稍好。
四艘小船在龙须号身前不远处开进,船上的军士们给小船头上装了临时的铁嘴,然后船上的军士用各种工具一起动手,破开冰层艰难前行着。
“冰层厚度一寸二分,还不能上人,想来皮岛还是安全的。”龙须号船舷边上军士们打捞上几块浮冰来,郑冲看了冰层厚度后,略微放心的说道。可他却忘了皮岛北面没有温暖的北太平洋暖流,水面不宽,海潮平缓,而且直面凌冽的北风。
“海岸上有人挥旗!”瞭望手大声喊道,离着海岸还有七八里远,此时天气晴朗,瞭望手看得很清楚。其实在海面上,正常视力的人,若是在十余米高的桅杆上,是可以看到十余里之外的事物。
“朝他们挥动大明旗号!”郑冲大声喝命道,然后船上升起的大明旗号被操帆手拼命抖动起来,好让岸上的人看清楚。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我大明的战船?!”沈世魁在岸边看到了那抖动的大明旗号,虽然还离得远,但他目光如炬,看得很清楚。
“是我们大明的战船!我们有救啦!是大明的战船!”身边的明军士兵们可没沈世魁精明,他们看到了大明的旗号,然后悲喜交集的大声呐喊了起来,许多人的呐喊声中,都是带着哭腔,很快岛上军民奔走相告,都知道有大明战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