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中外军事史,能征善战的强悍军队,其实无不都是组织度、纪律性极高的军队。横扫六国的秦军自不必说,秦国军法森严,号令一出,各级军官尊令而行,成千上万士卒奉命而进,无往不利。便是之后的岳家军、戚家军等强军,也都是组织度高、纪律性强的军队。
而好似元朝蒙古军、此刻后金军这样的他族军队,也是一般的道理。当年蒙古军横扫天下,除了弓马娴熟、悍不畏死之外,元军纪律森严,军队组织度也极为强悍,元军十人有十夫长,百人有百夫长,指挥操控起来,如臂使指。
而后金军队的八旗牛录制度也是一样,每十人中立一个总领,总领称牛录额真,后来这个相当于狩猎小组组长的牛录额真成为一级官名,牛录成为最基层的组织,战则为兵,戍则为民。屯垦田地,征丁披甲,纳赋服役,都以牛录为计算单位,努尔哈赤便在此基础上加以改组、发展、扩大和定型,创立八旗制度。规定:每三百人设一牛录额真,五个牛录设一甲喇额真,五个甲喇设一固山额真。固山是满洲户口和军事编制的最大单位,每个固山有特定颜色的旗帜,所以汉语译固山为“旗“。原有黄、白、红、蓝四旗,后又增添四旗,在原来旗帜的周围镶边,黄、白、蓝三色旗镶红边,红色旗镶白边。这样,共有八种不同颜色的旗帜,称为“八旗“,即满洲八旗。
正因为常年使用这种军事、生产结合的制度,让每个满人士卒都有着极高的纪律性。阿山一声令下之后,短短时刻之内,铁山大营内五千后金大军便已经组织集结完毕,随后次序出营,遵照将令,前锋、后卫、左右两翼皆各司其职,虽然是黑夜出兵,但士卒们分毫不乱,也无大声喧哗,足见后金军是何等的精锐。
月光之下,后金军也没有举火,便踏着月色行进。满人乃是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的渔猎民族,狩猎打渔习惯了,许多时候狩猎也在夜里进行,是以他们很习惯黑夜行动。当年努尔哈赤起兵之处,很多次都是夜里偷袭明军,也未曾举火,更何况今夜是满月,十五月儿十六圆,今夜月色正好。
铁山大营距离皮岛只有不足十里,一个时辰后便来到海岸边,只见此处海岸冰面皎白,海面冰层反射着月光,如同白昼一般,显得格外幽寒。只见里许外的冰面上,尚可喜所部兵卒千余人正猫着腰朝远处漆黑一片的皮岛而去,这些士卒身上多披白色布匹,前端高举蒙皮盾牌防备箭矢,正悄无声息的朝皮岛潜进。
岸边上尚可喜则领其余四千余人布阵,静静等待着,阿山也看出尚可喜此人还是懂兵法的,他先派上千人探路潜进,若能突上对岸,后续兵马随后掩进也来得及,总好过全军压上,一旦接战不利,便有全军覆灭之虞。再者此刻冰面情形如何,也不知道,派一千人上前探路,倒也合适。
见得阿山后金军旗号到来,尚可喜急忙来到军阵中拜见阿山。便在后金正白旗大纛旗下,尚可喜见到了满脸怒容的阿山,心头惴惴不安,上前一礼后,还未开口说话,阿山手中的马鞭便没头没脑的抽了过来。
尚可喜也不敢躲,硬生生的挨了十鞭子后,阿山方才住手,口中冷冷的说道:“这十鞭子是惩罚你不尊军令!在我军中,不尊军令着当斩首示众,但念你也是破敌心切,权且先打一顿鞭子!现在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率领你部军马为前锋,突入皮岛!若不成功,提头来见!”
尚可喜脸上也被抽了两鞭子,热辣辣的疼痛不已,心头更是将阿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脸上却绝不敢有半分不满之意,当下躬身道:“小人知罪,愿领军先登!”说罢抱拳一礼后,便即扭头去了。
尚可喜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忽悠阿山,但没想到迎头就是一顿鞭子,看来这些化外女真蛮子是不喜欢说那么多话的,人家也心里清楚,话也说得明白,尚可喜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回来领军攻岛便是了。
回到自家军阵,见得尚可喜面上两道青黑鞭痕,诸将皆是大惊失色,忙问情由。尚可喜却咬牙切齿,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全军跟进!尽快攻上皮岛!”
尚可喜知道阿山的话可不是玩笑话,不尊军令在哪支军队中都是死罪,这一仗要是拿不下皮岛,他绝对会有性命之虞!他已经背叛大明,若是不能在后金军中立足,那天下虽大,还真无他容身之所了,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左右将领闻言皆是吃了一惊,许尔显道:“将军,前队才走了一半冰面,还未到达对岸,不知虚实冒进,只恐被人所算。”
尚可喜大怒喝道:“阿山已经说了,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攻破皮岛,全都是死路一条!前面就是再多埋伏,再多凶险,我们也只能往上冲!”
喝骂几句后,诸将不敢再言语,当下尚可喜催动所部军兵,四千人分为三波,每波一千余人,陆续踏上冰面,朝着皮岛缓缓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