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侯隆这般说了,沈世魁面色不变,却笑着说道:“侯公公此言差矣,虽然郑守备昨夜出力甚多,但郑守备所部也就出兵不足四百人,而我军则出兵一万余人。而且昨夜一战中,听闻郑守备麾下也就伤亡五、六十人,而我军则死伤两千余人,更有千余民夫死伤。这般说来,我军多占些军功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有那么多死难将士、民夫要我抚恤啊。”
郑冲笑了笑,只顾喝茶,却不说话。侯隆却不干了,接着与沈世魁理论道:“沈将军,若无郑守备领军前来,莫说击败建奴,只怕皮岛也不保。郑守备到来之后,不但支援了贵部粮草,还一手筹划了昨夜战事,你扪心自问,岂有这般侵占功劳的?!”
沈世魁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侯监军开口了,我便再分一百级功劳出来,否则我也难以向手下将士交代啊。”
侯隆勃然大怒,起身大怒道:“沈将军,你当是市井交易么?这般讨价还价的!”
沈世魁沉下脸来道:“侯监军,你与郑守备同来,自然是向着郑守备说话,但我皮岛军民有数万之众,难道你就这般偏袒么?”
两人争执起来,诸将皆不敢相劝,一起都望向一直没开口的郑冲,只见郑冲一言不发,起身来便往帐外走去。诸将皆是吃了一惊,侯隆急忙道:“郑将军你去哪里?咱们这里正说分配军功之事呢。”
郑冲回头冷冷说道:“你们还有心情争夺军功!我派出去的夜不收也该回来了,我想他们会带来建奴的军情!我们取下铁山大营,建奴也不是呆子,难道会按兵不动么?你们就不怕建奴大军复来么?!”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沉寂了下来,郑冲昂首走出了军营,傅青主也起身来,只是朝着诸将略略拱手,也跟着出营去了,帐内诸将皆是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侯隆哼了一声道:“沈将军,你这军功没有我这监军太监盖印坐实,你也无法奏报!若你敢单独上奏,咱家也可单独上奏,到时候就看朝廷信谁!”说完侯隆也拂袖而去。
沈世魁怒气冲冲的坐下,一旁副将金日观上前低声道:“大帅,得罪了侯监军只怕不妥,毕竟他那里可单独上奏朝廷,而皇上多数都是信这些太监的。”
沈世魁内侄沈志祥却哼了一声道:“难道就任由他们拿去大半功劳?我们在这岛上苦挨了这么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世魁抬眼看了看帐内诸将后,挥退其余诸将,只留下金日观、沈志祥等少数心腹将领。随后沈世魁命人守住帅帐四周,不许他人靠近。
见得帐内只剩下心腹之人后,沈世魁沉声道:“我侄儿说得没错,我军昨夜的确不是首功,但咱们数万人马在皮岛上辛苦挨了这么多年,若没有我等坚持,他郑冲来了便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么?再者朝廷如今下旨,教郑氏水师北上,虽然此刻郑冲只带了一艘战船前来,想必开春之后,郑氏水师定会大举北上,到时候我等屈居人下,哪还有出头之日?我便是想趁着这趟,将战功报上后,朝廷能封我为东江镇总兵,今后我部方能不受外人欺负,否则将来不久,我部必会被郑氏侵吞!”
金日观等人闻言皆是皱眉不已,但也没有开口。沈志祥却冷冷说道:“叔叔,眼下看来这郑冲与那侯监军沟壑一起,定然是要夺占功劳才肯罢休的。我观郑冲所部,为首的便是郑冲一人,还有那侯监军也是棘手人物,其余人等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将郑冲与侯监军两个……”说到这里,沈志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诸将见了均是大吃一惊。
沈世魁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派人杀了郑冲与侯隆?”沈志祥阴险冷笑道:“不错,只要除掉这两人,其余人等不足为虑,到时候如何奏报功劳都是我们说了算。郑冲一去,我们便可侵吞其部,不服者都杀了,只做是被建奴刺客杀害,朝廷也不会细究!”
沈世魁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头沉吟起来,金日观则急忙劝道:“大帅三思啊,杀郑冲与侯监军干系太大,弄不好便是杀身之祸!”
沈志祥则大声喝道:“若不除掉此人,日后郑氏北上,我等迟早也被其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