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孤的原因,李廌对于家族亲情看的分外沉重,可他的家族,却贫穷到足有三代人死后没有办法好好安置。
李廌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为了安置这些祖辈,他在攻读学业的同时,一直在想尽办法的赚取钱财,苏轼也对他多有资助,即使这样,等他完成这些,也已经从翩翩少年步入而立。
元祐三年,苏轼担当主考官,爱徒李廌正是万千应考人的一员。
在所有人眼,这个蹉跎了许多年的灿星即将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光芒,有恩师帮扶,难道还能落榜?
事实,李廌果真落榜了,宰相吕大防事后得知哀叹朝廷失了人才,主考官黄庭坚也作诗咏叹,身为恩师的苏轼,自然也无懊恼。
“与君相从非一日,笔势翩翩疑可识。平生漫说古战场,过眼终迷日五色。”
这是后来得知李廌落榜,苏轼亲笔写的诗词,足见他的懊悔。
因为此事,李廌的声名一时间响彻大宋,错失此次科考,他有声名点缀,下一次该高了吧?
依旧是榜下无名,缘由如何吕璟也无法知晓,只是这一年随着高太后身体越来越差,新党开始抬头。
自此以后李廌绝了科举的念头,回到家专心著立说,一直到受苏轼之邀前来东江湖院成了教谕。
不同于陈师道的刻板,根据吕璟的了解,其实李廌在院很受同僚和学生的喜爱,他有大才,却又没有丝毫傲气。
如果说非要找寻李廌有什么问题,大概是这爱钻牛角尖的性格,还有缺少实践,导致章间难以言之有物罢了。
一盏清茶半刻,李廌微微一笑,终于率先开口。
“大郎,某早已经绝了仕宦道路,苏师是好意,请你来劝,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
“师兄说的是,小子此次来,并非为此事。”
吕璟停顿了一会,将李越刚刚在茶楼和自己说的话一一相告。
韩世忠侍立在一旁,隐隐觉得官人的做法有些过分,这难道不会影响他们父子间的感情?
“多谢大郎了,某知晓了。”出乎韩世忠预料,得知李越行径之后,李廌并未愤怒,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师兄不想知道为何如此吗?”眼看着李廌神色有些恍惚,吕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其实如果把某换做阿越,对师兄也同样会如此说吧,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爹爹身具才华,却迟迟得不到彰显,这该是怎样的痛苦,只能到话本里找寻安慰?”
吕璟最开始言语的时候,李廌还只是神情哀伤,似乎对自己的失意早已经认命,到最后语音落下,一张沧桑面容,早已经被无尽泪水布满
连韩世忠,这一刻也不禁心神触动,自己看不起李越话语里对父亲的讽刺,实则却是不懂他的痛苦啊!
“我曾听一个乡间老农说过这样的道理,做子孙的,不能嫌弃出身不好,家里贫穷,相对而言,父母也不能嫌弃子孙没有本事,在世间取不得功业。”
“师兄你明明能够以功名达于世,却因为几次挫折而放弃,那阿越挥霍他的才华,又有谁人可说?”
吕璟的神色这一刻格外肃穆,眼看着自己眼一向刚毅的李廌满脸泪水,他心却只有深深叹息。
他很理解李越的心情,因为这种无奈,真的父母恨铁不成钢,还要痛苦太多。
“大郎,某这动身前往汴梁,若此次秋闱未,绝不还家!”
面对李廌的坚决,吕璟却摇了摇头,他这种钻牛角尖的性格,可能才是屡次落第的缘由。
“师兄,若论章经义,你都已经烂熟于心,想要通过此次秋闱,先跟小子去外面走走吧。”
“那院这里?”李廌神色间有几分困惑。
“院和省试小子自会托人安排,师兄和小子同去江浙一游,七月而返,必能高。”
面对吕璟的信誓旦旦,李廌有心开口质疑,可是想想自己唯一的子嗣李越,终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