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作为大宋西北最偏远地带,这里北接西夏,西邻青唐羌和吐蕃、回鹘诸部,平日里战事不断,多有动荡。
但也因此,居住在这里的以性情剽悍的蕃民居多,很少遵从大宋法制。
吕璟率军到达这里的第一日,就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
短短两刻钟,就有上百蕃民试图向他们发动攻击,每个乱民眼睛里好似都燃着火焰,只盯着那些缴来的战马看,目不转睛。
最后还是知州王文郁率军及时赶到,这才制止了牢城军和那些蕃部大打出手。
“吕都护,郭家的事情本官会派人查探,不过你此次孤军深入,却是有些轻浮了。”兰州府衙,知州王文郁皱着眉头开口。
“劳烦王知州费心了,不知这军粮方面?”携带的辎重被洮水一把卷走,吕璟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求到王文郁身上。
“好说好说,不如你们先安置几天再作商议?”
王文郁是韩琦的门生故吏,常年的塞外生活不仅让他皮肤黧黑,心也在风沙中坚硬。
吕璟摇了摇头,王文郁这是摆明了要索要好处,自己可没有时间和他耗着。
“王知州,不如这样,某途中缴获的那些战马携带多有不便,不如就拿来抵押这批粮草?”
“此话当真?来人!快带吕都护去准备粮草,可不能耽搁战事!”
王文郁早就盯上了那数百匹好马,见吕璟识趣,自然也就松了口。
接下来的交割很是顺利,吕璟留下了十多个伤势较重的牢城卒委托王文郁看护,只停留了半日,就率军继续向邈川城敢去。
也就在吕璟率军离开的时刻,兰州西面,属于青唐羌王国境内的把拶宗城,一场攻城战也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把拶宗城位于湟水主河道,土地丰沃,农业和畜牧业都很发达,背靠青唐重城邈川,又有祁连山依托,易守难攻。
火焰奔腾,把拶宗城如今四面城墙都已经席卷,到处是喊杀声和尸体的腐臭。
西域都护府校尉司马杨怀玉沉着面庞立在城下,看着远处军卒们不断将燃烧射入城墙之上,神色却始终冷漠。
“父亲,让我带人冲一阵吧,这样下去只是徒增伤亡啊”
杨士瀚一身甲胄早已被鲜血布满,虽然大多是敌人的,但面色依旧难掩苍白。
可这个时候,能够劝动杨怀玉的,也只剩下他了。
“战场之上无父子,区区先锋将,有何资格对某置喙!”
杨士瀚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他们北面军攻陷通川堡十分顺利,可快到到达把拶宗城的时候,却忽然得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
率领中军的都护吕璟遭遇敌人伏击,如今生死未卜!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杨怀玉就下了严厉的封口令,可光封口不够,他们手中的余粮只剩下两日所需,若是后方消息属实,他们很有可能就要断粮!
一支断粮的军卒有多可怕?杨怀玉听先辈们说过太多,就算自己手中的牢城军更加坚韧,又能撑上几日?
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攻陷把拶宗城,才能打通去往邈川的道路,在青唐羌反应过来之前实现合围,但粮草是重中之重。
那么眼前的这座把拶宗城,就是唯一的答案。
“传本将军令,各部攻击不得懈怠,违令者斩!”
杨怀玉将麾下军卒两千人分成四个部分,利用手中的燃烧持续对把拶宗城发动攻城,却又不许将士们将其攻陷。
“狗屁的军令!你可知道这些牢城军皆是大郎的心血,却因为你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鬼地方!”
支华顾不得城头随时飞射的羽箭,猛的站了起来怒喝。
他实在受够了这个孤傲自大的杨家人,你们杨家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杨士瀚在一旁脸色尴尬,其实他心中也对父亲充满了怀疑,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其他将门子弟暗中总会嘲讽他们杨家是靠着祖宗余荫才有今天,其实内里早已没落。
难道杨家真的不行了?
杨士瀚抬头去看,却发现父亲面对支华的挑衅,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