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何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姜方舟与萧禄对视一言,双方了然于胸。
其实聪明人之间就这么简单。
军部大佬,全都挂着尚书的官职,所以尽管只有五部,但呼啦啦随着赵何去上书房的官员不下二十。
至于原本在闹腾的那些贵勋,只能安静地等待结果。
与皇帝扳手腕,他们份量不够。
但此次,再不能让皇帝这么由着性子下去了,要不然这祖上出生入死传下来的富贵,转眼就可能成空。
大家都是有老有小,一大家子的人,没了足够的利益,人心一散再要从头来过,哪里可能!
只能寄期望于那几个大佬了。
上书房内,赵何已是收敛好心态,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基本功。
毕竟不同于太祖赵飞廉,赵飞廉嬉笑怒骂,那是因为控得住人,从赵丹那一代开始,帝王术就是坐天下的继承人必须要学习的东西。
帝王术,和帝王心术都是有专门的人去教导。
作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才是正经。
否则什么情绪和态度都挂在脸上,那张龙椅早晚要丢。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那不是说帝王残暴,而是为了防止君主被臣子轻易看透。
毕竟朝堂上都是人精,一旦轻易看透君主所有想法,想牵着君主的脖子走,那是大把的路子。
硬刀子,在朝堂上远不如心计来的好用。
此时的赵何,至少脸上已是不喜不悲。
坐下之后,勉强端起茶盏润了润嘴唇,这才让冯老太监去宣那一干臣子觐见。
到底还是几个宰辅打头,齐齐行过礼之后,看着赵何毫无表示,一干人等心中都是有了数。
看来,这一次赵何气得不轻。
按照道理,尚书房此时这一干臣子之中可就没有四品之下。
须知四品那是一个门槛。
能迈过这个门槛的,无一不是大佬。
区别只是,名与实到底匹配与否。
这样的重臣,往往只要不是当朝,皇帝哪怕是做个姿态,都要赐座的,而现在,很显然,赵何是希望他们都站着回话了。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赵何的气量和手腕,古往今来的君主之中,这一类的都算不上中平之资。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赵何眼睛里只有权和钱。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坐拥一国天下的人君,谈恋权势那是应有之义,但是贪财,这就有些小家子气。
君主可以为了国库发愁,可以为了军姿动手,甚至哪怕只是为了赋税发怒,臣子都可以理解。
但是一个君主,整天惦记着自己那点内库,反到对国库没那么上心也是少见。
不过,朝上的六位宰辅确实不怎么拿他有办法。
毕竟,这六位宰辅四位出身儒门,还有两位,一位是法家,一位是纵横家。
法家一直就是法理为先,前提就是君主权柄。
作为投入赵国之后的法家门徒,其实他能选择的并不多,哪怕是在六位宰辅之中,他也是个参谋的角色,权柄太虚。
至于纵横家,要不是武洲有四国,这一脉的弟子很难入了皇帝之眼。
只有天下分裂,强国迭起的时候,纵横家最为宝贝。
现在武洲有四国,但四国之间趋于稳定,所以,他的地位在六个宰辅中也是垫底。
至于那四位正儿八经有权在手的,萧家那是老臣子,刚刚惹赵何发脾气的。
另外三位可都是当初赵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教导过赵何的人。
论起知识和能力,这三位都是顶尖之属。
可是论起教育,实在是不大行。
就看看赵何现在的模样,他们也不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货色,他们那里好在外人面前还硬气。
至于萧禄,那是首辅,本来是最听话也是最能干一个,现在又成了最让赵何忌惮的一个。
不过萧禄可是一点慌乱都没有,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皇帝必然是要妥协的,区别只是给个什么台阶而已。
贵勋闹起来和臣子劝谏可不一样,一般的臣子,哪怕是死谏,不过是能让皇帝身上担个恶名,要是皇帝心硬一点,看着你碰死在金殿上又能如何?
了不起在士子群体里留下点恶名,想要把一身本事卖与帝王的人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但是贵勋不同,人家那是有着本钱的!
能够有爵位在身的,首先是有军功的,军功代表着在军队内的资历。
不过是多少和深浅而已。
这些功劳,足够他们哪怕不努力也能过上富贵日子。
更别提,要是将门,门下还有着部曲。
最低的男爵,最多可以有百人,而最高的公爵,三千以下,皇帝并不会去过问。
不过是为了表示敬畏,大多减半处理,哪怕不减半,也绝不会满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