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兴致勃勃的准备大饱眼福、享受风雅的时候,突然间,乐声转而激荡,与一般豪宴上的靡靡之音不同,颇有金戈铁马的争鸣。
而与此同时,那群绝色舞者纷纷挪开了身子,在群莺的中央,现出了一位美人中的美人。
只见这位佳人皓臂如玉,婀娜轻盈,在乐声中持剑起舞,于女儿娇媚的柔情中又带着飒爽的英姿,那刚与柔是如此有机的结合,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将乐声中浮现出沙场杀伐的惨烈血腥,和美女辉映下男儿征战报国扬名的浪漫激情,极为巧妙的交织在了一起。
在座的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都经历过那刀口喋血的危机,也都曾经有过勒马燕然、万里觅封侯的抱负,心里也都不免有着战罢衣锦还乡、美人在抱的憧憬,因此也就有了更多的感触和共鸣。
“好!风侯真是好本领,居然把鄂州第一花颜如玉姑娘,给请到了圣京来金屋藏娇,就只怕鄂州的男儿日后难受了,哈哈!”
当一曲歌舞罢了,美人来到了席前献酒,萧剑秋惊奇的发现这位舞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佳人,赫然是鄂州最著名的美女颜如玉,不由笑着调侃风雨道。
“辅政王殿下说笑了,妾身只是应了圣京姐妹的邀请,来参加下月举行的花魁大赛,适逢其会,方才被高总管请来给各位大人歌舞助兴。说到底,以如玉残柳之姿,又哪里配得上被风侯金屋藏娇呢?”
听了萧剑秋的话,颜如玉低头幽幽的回答道,同时还没有忘记乘人不注意偷偷瞟了风雨一眼,那眼神似泣似怨,让风雨不由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沉闷。老实说,整个宴会完全是李淳和高凤阳操办的,风雨也是现在才知道颜如玉来到了圣京,还居然被邀来歌舞助兴。
风雨心里清楚,这应该是李中慧一手的安排,只是不知道这是李大小姐察觉到颜如玉心中别有所图,还是单纯考虑到接下来圣京将重新成为圣龙帝国的权力中心,而有必要加强在这里的情报力量,方才把颜如玉调了过来。毕竟,颜如玉是李氏家族控制下的人,从某种程度来看,风雨实在也无法进行太多的干涉。
也正因为如此,当风雨看到颜如玉在这里出现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风雨虽然并没有把这个动人成熟颇具诱惑力女人放在心上,也知道把颜如玉安置在圣京对于风雨军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出于男人的自尊,眼看着这样一个曾经向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如今却不得不抛头露面,被一大群其他男人当作尤物来观赏,心里自然不太开心,尤其是在颜如玉如此楚楚可怜的望向自己之后,不自禁的对李中慧的这个安排感到了微微有些不快。
“哈哈,颜小姐真是过谦了,像小姐这样的绝世佳人天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就只怕燕某想捧小姐场,风侯还会吃醋呢,哈哈!”
正在此时,燕南天豪爽的大笑了起来,这位燕字世家的家主,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无论是外形还是举止,都带着一股行伍的阳刚,颇为干净俐落,一点都不像钟鼎之家的公子哥,反而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事实上,当年作为燕家的庶出,这位当今的第一强藩也确实没有受到多少世家的教育,更多的时间是在行伍军营中度过的。
但是如果有谁因此而把这个家伙视为一介武夫的话,那真的是会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年来,他不动声色的掌控家族的军队,乘父亲病重而兵变逼位、囚父逐兄,然后统领燕家在错综复杂的政治局面下,和其他各家族势均力敌的相庭抗衡。如今更乘着庞勋之乱大幅扩大了燕家的势力,使得燕家前所未有的强盛,这些经历无不印证了一件事实:燕南天绝非泛泛之辈。
而现在他这些似乎是调侃的问话,其实也暗藏着玄机,那就是想试探一下风雨和颜如玉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代名媛如果作为间谍的话,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对付的事情,需要未雨绸缪。
“燕帅和辅政王说笑了!”风雨心里暗骂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避开了颜如玉的眼神,淡淡的笑道:“风雨何德何能,怎敢把颜姑娘金屋藏娇!”“是吗?”燕南天略略沉吟的说道,他有些吃不准颜如玉的底细了。
这也正是李氏家族安排的巧妙,因为颜如玉如果贸然出现在圣京,以她的身分和名气肯定会被人注意,但是像这样被风雨堂而皇之的邀请来在众人面前歌舞助兴,反而令人无法确认她和风雨军之间是否有关系了。这可以说是一种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策略。“燕帅,你怎么也来嘲弄如玉,真是该罚啊!”与此同时,颜如玉不失时机的柔声嗔怪道,岔开了话题。
“哈哈,说得对,说得对!燕某的确该罚!不知道如玉姑娘要燕某如何受罚?”
燕南天摸了摸鬓下如猬的短须,哈哈大笑道,也不再追问,而是顺手把颜如玉拉着坐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了美人的肩膀,自己干了一杯酒,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颜如玉显然经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所以颇为驾轻就熟,对燕南天如此有些无礼的举动佯作不察,她不动声色间扭动了一下身体,随即举起了一杯酒,在仿佛不经意间挣脱了燕南天的搂抱,咯咯娇笑着说道:“那如玉下个月竞选花魁的时候,燕帅可要多多捧场啊!”
“没问题,燕某就投如玉姑娘五十朵!”燕南天豪爽的说道,不过这句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楞了一楞。原来,圣龙素有举办花魁大赛的风俗,在这种比赛中,就是众多佳丽在台前展现自己的容貌才艺,然后由腰缠万贯、手握重权的达官显宦竞投,投一朵花就意味着出一万两银子,哪个佳丽得到最多的花朵就当选为花魁,而投注银两最多者可以得到这位美人的一夜恩情。像燕南天所说的投五十朵,就意味着出五十万两白银,这足够支撑一支军队三个月开支。
虽然这种游戏本来就是豪贵们争权显富的玩意,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燕南天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庞大开销的行为,的的确确是一件很少见也很轰动大手笔,这在同时其实也是无形中显示了燕南天的实力雄厚。
“好!”
楞了一会之后,大家方才会意过来,纷纷叫起好来。圣龙出身高第的官员向来自命风流,相互交往中每每放浪形骸,自古便有许多达官贵族和青楼名花的风流韵事流传下来,所以对于燕南天的言行倒也不以为意,反而引来一片看好戏的起哄之声,让燕南天颇为得意。唯有风雨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大是不快,尤其是看到燕南天那目中无人洋洋得意的尊容,几乎就要忍不住出言嘲讽,幸好理智让他保持了克制。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亲兵飞快的跑来,给在场圣龙帝国的文官武将们带来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寿春失守!
江南急报:逆贼庞勋重新与邪教妖人徐道阜言归于好,圣龙历七五五年十月二十日,同一教的教众与庞勋残部共计三十万人攻陷寿春,并派遣部下四处掠夺,连下十三座城池,甚至有部分兵马已经逼近建业。
这份急报经过八百里快传,终于在圣龙历七五五年十月二十四日,送到了正在圣京讨论政治权力分配问题强藩权臣们的手中,这一天也恰好是庆典后的第二天。庞勋余部死灰复燃的消息,顿时冲淡了京城欢庆的气氛,也给帝国的未来凭添了一层淡淡的不祥。其中最为焦急的,莫过于令狐家族的家主令狐潮了。面对自家后院失火,这位一生都在争权夺利中度过的老政客再也坐不住了。
寿春也好,建业也罢,都是他的地盘,上次庞勋攻伐了建业已经让他元气大伤了,如今的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历史再重演一次,否则的话,令狐家族恐怕真的要在圣龙帝国除名了。
因此,这位堂堂圣龙元老,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顾不上面子,几乎是哭着哀求道:“各位大人,寿春乃是南北交通要津,建业更是江南的重镇,如果不能及时扑灭这股匪患,恐怕昔日之乱又将重演,还望各位以国事大局为重,齐心协力出兵铲除这些妖人叛逆,还我乾坤安宁!”
看见令狐潮如此失态,萧剑秋略略皱了一下眉,然后出言安慰道:“令狐大人不必焦急,庞勋日前大败,早已注定了其末日穷途的命运,此时的肆虐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更何况,此事不仅是令狐家族的事情,更是我圣龙的事情,我想圣龙上下臣工都不会坐视的!”
他对于令狐家族的表现是非常的不满意。
要知道令狐家族名列圣龙的四大豪门,坐拥江南重镇,掌握着圣龙最强大的水师和最充实的府库,是何等的显赫,不想事到临头却不堪一击,简直就是一触即溃。数十万大军不但没有剿灭庞勋的残部,反而让这股原本看来已经穷途末路的贼寇死灰复燃,大有东山再起的架式。如今令狐潮惊慌失措的言行,更是于事无补,反而徒增不必要的惊慌。
“圣上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唱和,令在场所有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广陵帝匆匆驾临定凉侯风雨的府中。
也因此,圣龙帝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大臣府中召开的朝会就此拉开了序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