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城站在潭边,垂着一双阴晴不明的眸子静静地听芮华详细道来事件的前因后果,足足有半响默不作声。
夜平松也不甚在意,丝毫不摆大陆顶尖强者的架子,扯着夜晚和谢池等人就聊起了家常。
倒是其他几大势力派来助阵的修者们有些尴尬,夹在中间沉默也不好,喧哗也不对,不知该如何做人。
“看来夜家主是不放心小弟,怀疑此事是我芮家做的手脚了?”芮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开口道。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不过话说回来,吾怎么不知道,夜兄你何时有了圣级道果这等宝贝,那可是你我这般层次的修者见到都要动心的。还如此放心地叫令郎率一众小辈护送——夜兄这回消息放得也不算小,就不怕人去宝空么?”
“并非是不放心芮家主,”夜平松笑眯眯地接上了话,“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如今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确实对芮家多少有些不利罢了。”
“吾能理解,左右丢了东西的也不只有夜兄一个人。芮家上下愿全力支持并协助夜兄寻回圣级道果。”芮城说话的声音永远平淡地好似死人的心电图,脸也绷地像拉过一样,直叫人怀疑能否敲出人皮鼓声。“盗取道果之人跑不了多远,又有我们两大家族携手行动,必定能将其捉拿归案。到时候,小弟倒是想见见夜兄的圣级道果,也好沾点夜家的福气。”
“那是自然。”
‘还真上套了,谢池那小子真是跟他传说中的爷爷一般机灵样。这样的人一定不能成为敌人,还是要让小晚跟他打好关系。’今日在场的各位都是演技派,夜平松表面上非常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心里却是想起之前谢池跟他信誓旦旦描述的芮城对于他每句台词会做出的回答和反应,再一对比,当下寒毛倒立。
忽然,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带上了些质问的锐气,“不过今日令郎在此拦路的事情,不知芮家主可否给个说法呢?”
“那是华儿莽撞了。昨夜家中进了小贼,潜入藏宝阁盗走了数件高阶灵兵。吾也是一时心急,没想那么多就让他带上侍卫四处搜寻那贼人。不过,好在方才小贼已经捉到,丢失的灵兵也回到了府上,倒是冲撞了夜兄,让吾十分抱歉啊!”‘跟我扯犊子!?’芮城心中冷笑,同样面不改色地圆了一通慌。
“贤侄,接下来,你可有什么应对方法么?”夜平松不置可否地一笑,转向谢池。
这两个脸皮厚破天地的家主极有默契地没有戳穿对方漏洞百出的谎言,倒是使得四周围观的群众翻了一阵隐晦的白眼——果然,想要成为家主楼主什么的,必须先把脸皮练到圣阶的级别才行吗?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反应呢。’谢池站在一旁有些骄傲地看着自己一手设计出来的局面。‘这群蠢货要怎样才能想到,若非那借口漏洞太多且不靠谱至极,以芮家那两个老狐狸的警惕性又怎会让我们放手去查?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我们毫无胜算只是在胡闹而已的错觉,又怎会安稳地看我们演完这一出好戏?呵呵呵呵……反正现在即使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这一出烟雾弹也足以让他们头晕眼花不知所云了吧。再下面的事情,就不是他们可以阻止的了的了,呵呵呵呵……’
这些想法都仅在一念之间,听到夜平松的问题后,谢池很快就抬起头,恢复了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回答道:“夜伯,小子刚刚仔细看了一下那件斗篷,虽然对于裁衣布料等方面我也是一无所知的,但有几个细节却是可以看出些什么。”
“贤侄直说无妨。”夜平松朝着谢池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赢得对方的嘴角一阵抽搐——难怪能成为天下杀手的共尊之主,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而另一边的江叹和芮城深深对视了一眼后也走了过来,光明正大地旁听。
“那斗篷首先磨损不多,很明显并没有穿过几次。布料的缝合裁剪之处都很新,还没有磨合成柔顺自然的状态,应该是近几天仓促之中赶制的。之前一殊阁的那位前辈也说过,这种荆麻现在市场上没有卖的,但若是两年前买回家的也不应该现在才缝制衣物,所以小子私以为与那家莱钰布庄的当家人怕是脱不了干系,不妨唤来一问。”面对这么多大人物或玩味或审视或不屑的目光,谢池也不好卖关子,便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