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宣死后,除去那些个隐居不谙世事的太上长老,芮寅成了当之无愧的芮家第一人。他如愿以偿地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芮塘当上了家主,自己则仍做幕后的大长老,一切都按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那个在芮宣旧部拼死保护下逃出第九州的芮城。
就像一枚深埋地底、被设置为不定时引爆的地雷一样,芮城这颗炸药一朝爆炸便给芮家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十多年前,隐姓埋名在九州游历了近半个轮回年历的芮城回到了西亭,他当时的修为之高已与大长老不相上下。
第一次出手,他就毫不留情地刺杀干掉了芮塘,当时芮锦襜才刚刚在他娘的肚子里长成人形。
随后,芮城高调回族,拿出家主无后、同辈无人等理由,又许以重金拉拢了不少族中老人,硬是逼着芮寅承认了他新任家主的身份。
不过毕竟还是经营了那么久,大长老一脉早已渗透入了芮家的各个角落,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芮城还没法将其连根拔起。
但是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芮城利用自己狠辣的手段与极深的心机,一点一点地夺权,拉拢了越来越多的族人加入己方派系,就在四五年前,芮城的势力彻底压垮了大长老一脉,他将长老院的权力尽数收回,终日都在等着最后一个机会,干掉芮寅这个自己的杀父仇人。
好吧,对于他这种生性凉薄之人来说,杀父只是其次,仇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至于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芮锦襜,为了全须全尾地活过自己这虽然憋屈但好歹锦衣玉食的一生,他很聪明地不去修炼,自废灵体,整日胡吃海喝玩弄姑娘,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废物少爷纨绔子弟的角色,也一直被视为芮家年轻一辈的最大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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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把我芮寅当成了可以随意捏来捏去的软柿子!?”芮大长老匆忙地从书房里冲了出来,满脸恼怒地看着面前长驱直入的一众人马,大声呵斥道。
再一转眼,他又看到了站在江叹身边的夜平松等人,眼里很快地闪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期盼与兴奋,表面上却是继续有些愤怒地叫道:“难得夜楼主、张阁主、田庄主还有六位会长也一同来看望我这老头子,怎地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大长老,”夜平松上前一步笑道,“按辈分,我还得叫您一声芮叔。其实您也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唤我既明便好。晚辈今日前来也并非是想找您的麻烦,只不过丢了一些要紧的东西,需要令孙芮锦襜配合一下调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
“你们丢了东西,来找锦襜的麻烦?”芮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本就沟壑密布的一张老脸顿时皱地像朵菊花,几乎要将眼泪也笑出来,“我那孙子是个什么人物你们不清楚?芮家第一废柴,半点修为也无。他能去偷你夜平松的东西!?我还以为解忧楼当今楼主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便是如此的黑白不分!”
“你……”
“夜兄,吾在后面左右思考了许久,还是觉得此事有蹊跷。正如大长老所言,锦襜只是一介凡人,那布庄之事想必另有隐情。也许是一些其他买过布的客人想要嫁祸我芮家呢?正巧现在也是临近午饭的时候了,诸位来到这里便是客人,何不先让芮某尽尽地主之谊,招待诸位一番?”
原来正是带着芮华赶了过来的芮城。
只见他大步走到江叹的身边,几乎带着一点急切地打断了其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一双眸子深深地看向了夜平松,又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