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弗斯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向无人的隧道传去,显得格外的空灵。
城外的黑市吗余羡领悟了里弗斯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们也到了该坦诚相见的时候了。”里弗斯关上了门,在仅有壁灯昏暗光线的通道中行进了一阵后停下脚步说道。
听了这话,余羡眉角一跳,将手伸向了口袋,摸到了兜里手枪。
幸好纽卡斯尔的地铁没有安检。他想。
这把枪在眼下的环境中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里弗斯回过身,注意到余羡的动作后微微一窒,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应激举动。
“不要紧张,”他平静地开口,“我想说的是:‘现实主义’中级联络官斯蒂芬·里弗斯在此正式作出邀请,希望余羡阁下能够加入我们的组织。”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余羡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
他略去了那些没有必要的客气和迂回,直接开口询问:“加入贵组织,我需要承担什么义务?做哪些工作?”
“很简单。你需要承担的义务是:不向外人提供组织内部的信息,不轻易为组织树敌。同时,你要做的工作和我一样,那就是发展更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进入我们的组织。”
这话说起来轻巧,但信息量可真不小啊
余羡没有开口回应,而是思考了起来。
“不轻易为组织树敌”显然是在提点我不要做出会让洲政府察觉到敌意的事情
“外人”和“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这话的意思是,我在里弗斯眼中是志同道合的存在吗?
笑话。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在谋划什么。
至于发展更多人进入组织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想要发展下线,起码要告诉对方我们这个组织的目标是什么吧?”
“这话不假,”里弗斯对余羡使用“我们的”这个词非常满意,“记得吗?昨天我隐晦地和你提过我们的终极目标。”
“打垮‘新航线’这个公司?”
“没错。”
“不过大家显然想要一些更现实、短期内能获得成效的阶段性目标。”
“有道理。我们之前曾经完成过一个收效不错的阶段性目标,暂时正处于空窗期,之后有了任务,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收效不错的阶段性目标
难道是
余羡想到了什么,惊道:“两个月以前叶卡捷琳堡、都灵和约翰内斯堡的大停电是你们做的?”
“嗯,是不是很有启发的一件事?叶卡捷琳堡停电了三天的时间,而都灵和约翰内斯堡停电足有一周。在这段时间里,人们重新走出了家门,又一次开始审视起虚拟世界存在的意义。”
里弗斯的语气颇为自得。
“无法否认,这是值得自豪的胜利。”余羡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道。
但他心里对此其实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看过新闻,新闻上说,三座城市停电后陷入了大范围骚乱,群众走上了街头,高喊着把《孪生宇宙》还给他们,并制造了不少交通事故和其他财产损失。
这只能进一步说明人们已经离不开《孪生宇宙》了。
随后,他提出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要加入‘现实主义’,我需要付出什么?要经历什么样的程序?”
里弗斯伸手招呼余羡走近身前,并说道:“我需要你的指纹、虹膜图像和一滴血。”
话音刚落,他拉过走到近前的余羡空着的那只手,用袖中滑出的小刀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
余羡大惊,险些用另一只手拔出了枪!
然而里弗斯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他只是拿出一个透明小管,收集了一些余羡手上伤口流出的血液。
余羡只能一边为自己的麻痹大意感到懊恼,一边暗暗提高了警惕。
采集完同一只手上食指和大拇指的指纹,里弗斯转身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并说道:
“虹膜图像等到离开通道后再说。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余羡跟了上去。
在昏暗压抑的通道中步行了大约十分钟,走在前头的里弗斯又一次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身前,语气略带喜意地说道:“终于到这儿了。我们可以使用代步工具了。”
余羡睁大了眼,勉强分辨出前面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四轮沙地摩托。
里弗斯从车座下拿出了一块步,擦了擦积灰的车座和车把。随后,他主动承担了开车的任务,将这堆破烂发动了起来。
他的这一行为给了余羡不少安全感。
余羡爬上后座坐定,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距离入口这么远的地方?”
“没有几个误入者愿意探索黑暗中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但如果眼前就有一辆沙地摩托,机动性会带给他们一些勇气,”里弗斯说道,“坐稳了,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下一秒,摩托车电机发出的尖锐噪音响彻了整个通道。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
尴尬的沉默结束在了急刹车带来的刺激之中。里弗斯将车停到了角落,并告知余羡到地方了。
余羡下了车,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目的地到了的?这里看起来和之前的通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同时,他又一次将手伸进了口袋。
里弗斯将车熄火,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走去。他迟疑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个技巧告诉余羡,但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
“看墙上的壁灯。当你看到连续三盏更亮的壁灯,就说明出口快要到了。”
余羡恍然,将手拿出了口袋。
又步行了几分钟,一扇被两盏壁灯照亮的铁门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里弗斯走上前去打开了门,回头示意余羡跟上自己。
门后是一个向上的斜坡,余羡看到了一线月光。
走上斜坡,从灌木丛遮盖的狭小出口中挤了出来,他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转身回望,纽卡斯尔高耸的外墙已被远远甩在了后方。
他环顾四周,并深深地深呼吸了几下。
这是他时隔八年再一次呼吸到城市以外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