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亮与陆师母只是第二次见面、彼此间的关系仍很微妙,仿佛回到了秦川茅庐。双方从表现看,应该都没有害人之心、反而有恩义,但又无法完全信任。这回,彼此都比在秦川时的防备心少了很多,不过又未完全消失。
……此时在王家宅邸,穿着灰色麻布深衣的王玄姬,轻轻走上了阁楼。衣料颜色,似乎与古朴的房屋融为了一体。
然而只有衣料颜色没什么用,她白净无妆容的脸、脖,便与朴质的木头窗棂格格不入。那白皙的肌肤非常细腻有光泽,白如雪细如缎、非常明艳,与周围无生命的木窗墙壁十分迥异。
线条圆润的匀称鹅蛋脸上,一双瑞凤眼更是顾盼生辉,眼尾上扬之姿、更是有妩媚之气,但她的神态却很严肃,些许忧伤中带着不近人情的眼神。
此时她的心情还很复杂,期盼之余,又有些焦急、担心着失望。
无声无息的刹那间,她倒忽然想起了在青州过年的旧事。那时候她还小,只是不想干活、想玩闹,想吃好吃的、穿新衣,所以很喜欢过年。一到过年,阿父多半会来看望她们母女,并送很多东西。
只要阿父来了,过年就会非常高兴。不缺吃,不缺穿,她还能“阿父阿父”地叫他,撒娇打闹,阿父都笑吟吟的。阿母的心情也会变好,不会打骂她了,变得十分宽容、做出很宠爱她的样子。
但是阿父不小心就会把母女俩忘掉,有两年过年他都没来。后来玄姬便不是很相信他,甚至暗藏了多年的怨气。
想来也奇怪,阿母经常打骂她、威胁她,她没什么怨恨;反而是阿父从来不打骂她,只是有两年让她失望,她便记着怨气、直到现在还记得。
以前玄姬不懂,现在她倒是明白了,其实她在阿父心里、位置并不多。玄姬也渐渐不怪罪阿父了,毕竟他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人。
这时王玄姬站到了木窗后面,先转头看一眼阁楼木梯,然后她便踮起脚尖,侧着上身轻轻把头探出去,头轻轻左右晃了一下,调整角度。
外面远处那青色筒瓦上,几块白色显眼的东西、忽然映入眼帘!
“呼!”王玄姬伸手按住胸口、顿时将衣襟麻布按出了一个深窝,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开手时,深窝黏着手恢复了鼓囊的原状。
片刻后,她再次探头看了一眼,这次看了良久、看得非常仔细。渐渐地,她的凤眼里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直到一阵凉风掠过,吹得她鬓发的一缕青丝飘起,她的眼睛闭了一下、立刻收起了笑意。
王玄姬关上木窗,纤手轻轻提着深衣下摆,步履轻快地走到了楼梯上。弯曲着的回旋形状的木梯,就像正在随着清风盘旋,宛如萧竹吹奏的婉转起伏的旋律。古朴的阁楼里,原本死寂的一切事物、好像都忽然生动了起来。
这才过去半个多月,来回两千多里路,仲明比她预料中来得更快!
仲明确实不一样,玄姬是在他的心深处、非常安稳可靠。即便他预测了一些可怕的未来,但玄姬好像也没太担心,大概是因为她相信、仲明会一直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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