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顿时大笑道:“汝大字不识一个,还说太守糊涂,哈哈!”
妻子虽然不识字,但是吃进口的东西多少,她算得一清二楚,能细致到有多少升米。
妻子一脸不解。
祁大遂道:“庐江有过多少任太守,手下还有一群舞文弄墨的军师,汝算得过他们?秦太守就是想让我们吃饱,不然去年运那么多粮来干甚?”
妻子问道:“秦太守为何要如此?”
祁大脱口道:“想让我们卖命哩!卖命就卖命,反正我们的命也不值价。”
妻子道:“夫忽然懂大道理了。”
她恍然道:“对了,门槛下面的石头有字,夫不是识字吗?”
祁大没学会多少字,但见妻子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大,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看。石头上有几个模糊的字,祁大还真的认识其中的三个,便念道:“孝子(跳过)之……”他猜道,“墓!”
他立刻说道:“这是块碑,放在这里不吉,一会便抬走。”
妻子的眼睛瞪得很大:“夫真会识字!”
祁大不以为然道:“不识字,我空闲时在地上写什么?”
这时妻子才忽然想起了有事:“小姑来了。”她马上又小声道,“来借粮的。刚才吃了三碗饭,还没吃饱,锅里没有了,她把米汤也喝了大半。”
祁大听罢毫不犹豫道:“今年的粮食有剩余,得接济一下他们家。”
妻子脸上有点不情愿,但也没多说。
祁大刚走进院子,便见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年轻妇人,正是他的亲妹。妹吃了三碗饭后,精神好像不错,见到祁大、她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脆生生地叫道:“阿兄!”
老父与弟弟还在外面干活,阿母听到喊声,也走了出来。老少妇人都围着祁大,虽然他不时就会耽搁、并不是每天种地,但家里人都知道,能吃饱饭是因为祁大在郡守麾下做私兵。
祁大先走到堂屋,在上面的席子上坐下来,在军寨里学的姿势很是板正。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回去告诉妹夫,屯上让你们堆粪,便去学着做,真的能多收粮。那个新犁,你们也去租,再叫屯长多分点地。到处都不缺地,只要你们敢多要,屯长就敢多收田税。最后总要多得一些谷。”
妹用力点头:“我们听阿兄的话。”
妻子道:“我再去煮锅饭,夫吃了要下地。”
待妻子去了灶房,阿母立刻伸出枯瘦的手,小声说道:“汝妹能背动多少米,汝给她多装一些。”
祁大干脆说道:“下回叫妹夫来,妇人能背多少?”
妹听到这里,顿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阿母伸手抓住她,“嫁出去了也是自家人,都惦记着汝。”
祁大拿麻袋给妹装好了米,放在她的竹背篓里,因为她还要走很远路,祁大便不挽留,早早送她离开村子。
祁大在家里干了一天多的活,第三天天刚蒙亮、他又走路去了屯寨,像往常一样跟着屯长操练。
太阳刚升起不久,祁大便看见一队人骑着马来了。当前穿着黑色官袍的俊朗白面官员,正是秦郡守!
屯长急忙弯着腰上前揖拜。
郡守以手拿剑,拍马来到这边,中气十足地大声道:“汝等没上过战阵,但记住我的话。战阵之上,单独一个人只是待宰猪羊!唯有依靠身边的弟兄,团结结阵,同进退、共生死,方能获胜,亦可保命!”
众军跟着屯长应答大喊:“喏!”
屯长拱手道:“仆等定当谨记府君训话。”
祁大对这个郡守很有好感,觉得郡守是个实在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就算脑子不聪明,肚子感觉饿不饿总是知道。
不过郡守很匆忙,说几句,在远处驻马看一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