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令狐愚说道:“对,那时候姨母还在太原祁县,年纪也不大。”
王氏侧目看了一眼秦亮,又对令狐愚点头道:“我虽是你们的长辈,但跟你们几兄弟年纪差不多阿。”
令狐愚恍然道:“姨母也说过这样的话!有一次外婆只剩一个柿饼了,塞给了我,姨母不高兴,便说我是外人!”
秦亮听到这里,不禁转头看向上位,隐约仿佛能想像到、外姑婆未出阁之前的样子。
王氏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留意秦亮,这时侧目道:“仲明别信他的,我怎么会在意一个柿饼?”
令狐愚“哈哈”笑了起来,笑罢又感慨了一声:“我可记得很清楚,好像才没过去多久。不过我们已经不惑之年了阿。”
白夫人也加入了谈论,说道:“我在青州认识汝二舅的时候,他已经五十了。他要是听到汝的话,或许会说不惑之年真好。”
令狐愚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点头笑道:“夫人说得有道理!”
秦亮瞬间明白了令狐愚的揶揄。
王凌五十余岁的时候,还能让白夫人怀孕,估计会觉得那时真是美好的岁月。而如今王凌已经七十几了,许多年不近女色,估计已经不行了,哪能比得上四五十岁的光景?
众人便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谈论往事。虽然大
家都是亲戚,但长大后便天各一方,最能引起共鸣的话、大概也只有谈论一起经历过的旧事。
热情好客的王金虎不断向亲戚们敬酒,但秦亮怀疑他是自己想喝。
大伙喝了酒之后,厅堂里愈发热闹,越谈越起劲。但最受冷落的,并非那几个地位较低的妾室,反而是王凌的长媳诸葛淑。妇人们可能觉得,现在诸葛淑还是长媳,过几天等王凌、王广回来,恐怕就不一定了。
只有秦亮还时不时地、主动与诸葛淑说两句话。
如同别的宴席一样,中途不断有人离席又回来,王金虎与令狐愚是酒喝多了、不时要去如厕,也有人会在庭院里看看风景透气。
令狐愚在宴席上如厕,习惯性地叫上了秦亮。叔侄二人的关系比以前还好,除了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秦亮让他不吃毗霜的事、他应该非常领情。
秦亮发觉令狐愚其实是个挺怕死的人,之前曹爽一倒、他就担心得一脸焦急惧怕,可见一斑。
叔侄俩从茅厕出来,在门外的水缸里舀水洗了手,刚走到廊芜上,便碰到了王氏。
三人见礼罢,王氏大方地说道:“公治先回厅堂,陪汝表弟喝酒,他要是没喝够会不高兴。”
令狐愚点了点头,拱手道:“好。”
他应该觉得,王氏找秦亮,肯定是说郭淮的事。
但令狐愚走了之后,王氏却不提郭淮,只说道:“王家幸得有仲明相助,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高兴得都哭了两场,仲明有恩于我们阿。谢天谢地,王家总算是渡过了这个大坎!”
秦亮忙道:“仆与王家存亡一体,王家没了,我也活不成,哪来恩怨之说?”
王氏轻声道:“但我心里非常感激仲明,还在长安刺史府的阁楼上时、我就独自想过,无论卿让我做什么来答谢,我都心甘情愿。”
秦亮怔在原地。王氏抬起头,默默地仰视着他的脸,接着又道:“可我一个妇人,也做不了多少事。”
毫无意外,秦亮顺着王氏的说辞,便想到了那种事。王氏当时双目紧闭的神态、模样都隐约浮现到了眼前。
当初秦亮是因为对郭淮恼怒、一时糊涂才轻辱了王氏,但现在秦亮在意的已不是郭淮,而是令君。令君虽然不管他找妇人,但王氏的关系也太奇怪了。所以秦亮觉得,好像不太应该与王氏继续纠缠。
就在这时,王氏红着脸小声道:“仲明想到哪里去了?一会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秦亮这才察觉袍服有点异样,忙深吸了一口气,尴尬地稍微整理了一下。
王氏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卿不要乱想,我在洛阳住不了多久,便得回长安去。”
秦亮听到这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让他乱想、还是反之。他只得随口客气地说道:“外姑婆难得回来一趟,可以多住一些日子。”
王氏叹气道:“父母不在之后,娘家便不再是妇人的家,哪能住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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