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小船的叛军中,立刻就有不少人被射成了刺猬,嚎叫着栽进了水里。
不过梁素作为首领,自然得到了重点保护。他被五、六面盾牌护着,并没有被伤到。
可眼见着船上也不安全了,梁素根本不敢怠慢。趁着弓箭射击的间隙,立刻和手下们操舟划桨,飞也似的往湖水中心跑去。
这是他们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上了船的人全都迸发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导致那几艘小船竟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奇速。
等这边冲散了乱兵,终于靠近岸边的时候,梁素等人竟然已经跑出去三百多步了。
依旧还能看清叛军的面孔神情,可这三百多步的距离,却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大家的面前。
没有船,这浩浩荡荡的湖水就成了梁素最好的掩护。
惊魂未定的梁素回头看着追兵懊恼地站在湖边,却拿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昂然站起,看到陈玉策马来到了湖边,便高声喊道:“陈玉小儿,枉你机关算尽,也敌不过天意如此。老夫得上天之眷顾,必卷土重来,砍下你的脑袋以慰家主在天之灵。”
陈玉脸色铁青,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对于梁素的话,他却没有任何的感想。
一个丧家之犬,如同老鼠一般,仅仅带着十几个人能做的了什么事?
今后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容身之所。说不定哪天被人发现,一样难逃一死。
因此他也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觉得可惜,没有毕其功于一役。
湖中、岸上,数万人隔水相望,场面竟然无比的沉寂。只能看着梁素等人的几条破船,越来越远。
八百里水泊烟波浩渺,自养一方豪迈。便连鼓乐之声,也带着笑傲苍生的洒脱。
突然起来的鼓声,引得无数人侧目,却偏偏寻不到声音的来处。
陈玉面色不悦,哼道:“谁在敲鼓?”
没人给他回答,可随着这豪迈的鼓乐声冲天而起的歌声,却让他豁然从马背上站起。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陈玉一阵激动,禁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歌声……”
在这个时空,再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首歌了。山东汉子特有的洒脱和豪迈,随着这歌声瞬间让天地一宽,也扫尽了陈玉心底的阴霾。
只见天边水泊深处的矮山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艘高大的平沙船。紧随其后,又是一艘,再是一艘……
不大一会儿,竟然有数十艘平沙船转过了弯角,迎面往这边驶来,恰好把要逃之夭夭的梁素堵在了中间。
当中一艘大船的桅杆上,“济州巡检司”的字样格外的醒目,却远不如旗杆下手持长枪的人来的英武。
陈玉把手掌搭在眼前,凝神眺望,一一把那些船上的人全都看清了。
也正因为看清了,他不禁露出了舒畅的笑容来。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那些梁山好汉,后来被公孙安收编,加入了济州巡检司。
当先那个手持铁枪的人,不是林广河又是哪个?
真是想不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见着梁素要逃掉了,最熟悉这里的梁山好汉们却又出现了。
这些已经吃了公家饭的家伙们,依旧不改粗犷的豪气,一边唱着好汉歌,一边驾驶着大船,撞进了梁素逃亡的队伍中。
他们这些小破渔船,拿什么和平沙船相抗?
都不需要林广河等人做什么,只是一个正面冲撞,梁素等人的小舟就纷纷倾覆,水里也凭空多了许多呼号凄惨的求救声。
梁素本来就没有林广河人多,更不要说对这里的熟悉了。而且他们操舟架船也完全不及格,水性嘛也不值得一提。
等把梁素的船撞翻,等这个家伙在水里几经沉浮,喝饱了湖水之后,林广河身后才有一人出来,拿着一个长杆大网,只简单的那么一兜,早已没有了力气的梁素便成了落网之鱼。
林广河等人也是促狭的,抓住了梁素,也不拖到船上绑起来,就只那么兜在两条船中间晾着。
随后两条船并驾齐驱,速度完全一模一样,朝着这边驶来。
那没了半条命的梁素,俨然成为了风干晾晒的鱼货。
陈玉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注定完蛋的家伙,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林广河等人身上。
曾经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又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了面前。
故人相逢,又在久战之后,更别有一番惊喜和雀跃。
林广河等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愈发英武而威严的陈玉,还没等靠岸呢,船上就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济州巡检司上下,拜见陈玉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