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黑山军的防线,林飞军再赶了一阵路,赶到濮阳郊外驻扎。林飞并没有进城拜会王肱,毕竟在酸枣之时,两人曾经对峙,而此刻林飞的所谓“帮忙”,也颇有一些趁火打劫的嫌疑,还是不要直接会面,以免尴尬。林飞只是派了百名军士护着两个能言善辩的文书,让他们进濮阳城,用歼灭两万黑山军的战绩,从王肱手中讹诈三百匹骏马和五千石军粮——战时虽然根本没办法收缴杀敌的凭证,但以濮阳离战场不过数十里地的距离,想来王肱应该能从他的斥候口中得到交战的情形,而且,此刻王肱正是危急之时,林飞大军驻扎在濮阳郊外,黑山军更是在几十里外虎视眈眈,想来王肱也是不敢赖账。
一轮新月之下,将士们焚烧着阵亡的一千多具尸体,大胜之后的喜悦也被感怀相濡以沫的战友逝去的悲伤所代替,不知道是哪个随军的文书开始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刚唱了两句,其余的文书也随着唱了起来,唱了两遍,那些士兵们也学着曲调唱了起来,朦胧的月光下,忽闪忽闪燃烧的篝火边,由数万人歌唱的雄浑苍凉的歌声,响遍了整个原野,响彻了无边的黑暗。
正在营帐中商议军情的林飞和郭嘉也被歌声吸引,走了出来。林飞看着那数万略带忧伤而又成长得更为坚毅的将士,听着那古老悲壮的曲调,怀想自己将要带着这些将士逆转历史悲剧,重振大汉雄威的梦想,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
歌声渐渐停歇,负责巡夜的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巡夜。绝大部分的士兵强迫自己忘却今日的杀戮和悲伤,开始进入睡眠,已经经历过一次血的洗礼的士兵们深知多休息好一分,在战场上能够存活的把握也就多了一分——当然,还有一些人还在忙碌,不少文书们还有一些文案工作要做;那些连队中有伤亡的连队军官们小心的把死者的骨灰用罐子装好,准备带回洛阳交还死者的遗属;还有近两万的骑兵在按照炎黄铁骑的规定,给分派的战马默默的喂着“夜草”。现在军有两万匹战马,暂时炎黄铁骑又不需长途奔袭,所以把马匹分发下去,林飞军已经变成了两万骑兵、两万步兵。当然,有一万骑兵暂时只能算是骑在马上的步兵,不过,反正青州之行就是为了练兵的,想来从青州回来,这一万人应该也能成为合格的骑兵了吧。
这时,林飞也总算回过神来,对刚才同样出神的郭嘉说道:“以后,就把这首“无衣”定为我军的军歌吧。让人把宏烈和子浩叫来,我们好好再商议一下今日作战有何纰漏之处,看看能否进行改善,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士兵因为我们的安排不善而无故牺牲生命。“
被请来的孙涛和拓跋宏烈二人虽然对于战死的战士也颇有一些伤感,但是等被问到日间的战斗的时候,却是非常满意。两军相斗,尤其是数万人的厮杀,必然有所损伤,能以外围的不到两千人的伤亡换取前后总计近两万人的敌军伤亡,俘获近五千匹战马,在他们认为,也就只有一代名将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尤其是林飞的借阳光破敌的方法,简直就是有夺天地造化的嫌疑了。现在林飞问他们能否对日间的战斗做一些改善的时候,一时之间都是瞠目结舌,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林飞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而今之世,盗贼遍地,奸邪横行,我们才不得已挥手中利剑,除不平之事,诛奸邪之人。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作为领军之人,身上可以说是肩负着军中数万将士的性命,难道你们不觉的责任重大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只有谨慎对待每次作战,战前尽量做好周密计划,而在战后就得尽量找出此次作战的纰漏,才能在下一次作战中尽量避免。两位对这些事情毫不热心,怎么对得起这次阵亡的战士以及以后可能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本来可以不死,却最终战死的士兵呢?”
孙涛深受感动,和林飞呆久了,早已习惯林飞凡事都预先计算利益的处世态度,没有想到林飞居然还有这样体恤将士生命的一片仁心,相比之下,自己可就显得太轻慢了,当下不由得仔细回忆起当时的作战情形,看看能不能挑出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