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随着叔叔说出自己的职业和未来规划后斯宾塞的戒备心放下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但完全没有说到正事上,这位采购员先生开始谈论起这个国家,以及近来的一些政策。
仿佛将自己带入到决策者的身份,以本地人的看法来讲述这些事,一张口就是“我们哥廷哈根人会怎样……”
而就在这时,围绕在他脑部的颜色气团开始变成了红色,那是代表着兴奋、生命力、热情的神态。
“先生,想来一根香烟吗?”
话说到兴头上,只见斯宾塞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主动向伊森叔叔递了过去,后者的眉头稍微皱起,挥了挥手做出拒绝,“不了,感谢你的好意。”
谁知,下一刻这位采购员先生竟然旁若无人在屋子里吞云吐雾,而他旁边的夫人琳达只是轻捂住鼻子并没有制止,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我们哥廷哈根人总是喜欢在谈论事情时来上一根香烟,想来先生您以后还有得学。”
保罗·斯宾塞大谈起了过去的一些经历,他那根烧灼的香烟弥漫进入了房间里,甚至让从未经受烟熏苏菲感到严重不适,已经轻咳了好几声。
苏菲想要说些什么却害怕破坏家里的安排,只能委屈的隐忍下来。
家中其他人脸色也并不好看,安菲儿婶婶忍耐了很久,每次想提那件事要么无从开口,要么被主动打断。
而一直在旁观的凃夫,注意到伊森叔叔心脏处的红色气团以极快速度开始扩张。
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给对面那个没眼力见的家伙一些警告。
一旦处理不好,让这件事扩大化可就很难收场了。
安菲尔婶婶似乎已经看出了丈夫的愤怒,提前一步将他叫走,两人回到主卧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谈论着该怎样应对这件事。
“先生们,有谁需要水果吗?”
就在客厅的气氛几乎僵持之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凃夫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从厨房端着装有橙汁和水果的盘子,更重要的是果盘底下还用了一张废弃报纸垫着。
“这是什么?”
那位一直喋喋不休的斯宾塞先生很自然的接过杯子,只是在拿起水果的一瞬间,目光被最底下的报纸字迹和照片给吸引住了。
一张一个月以前在北大陆发行的《国际先驱论坛报》,在国际上很有声誉的报纸,上面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而让保罗·斯宾塞注意到的,这张用来垫杯子的报纸正面首页,竟然有一张奇怪的合照。
“光学奠基人和他的启发者?”
保罗·斯宾塞顺着字迹读道,然后惊讶发现照片上那位年轻的学者,相貌竟然与面前这孩子一模一样。
他顺着文章快速读下去,越看越是感到一阵心惊。
“这位是巴尼亚的丹尼尔爵士?”斯宾塞忽然用讨好的笑容看向凃夫。
端来果盘的凃夫听到这话,像是才注意到报纸上的内容,他的眉头一皱不满道:“天哪,这是上个月的报纸为什么会放在这,真是失礼。”
听到对方惊讶的语气,他不咸不淡道,“不瞒你说,先生,幸好当时有那位老先生的帮助我才能做发现这件事,说起来我真得感谢丹尼尔爵士,还有哥大的埃德蒙教授、密大的凯恩教授、明斯教授……”
他说话时如数家珍的念出一个有一个名字,每念出一个名字都让这位斯宾塞先生的脸色加重几分铁青。
因为无论在拜亚还是其他国家,对于学术的重视程度超过一切,每一位被评上教授职称的学者绝对是国之重器。
他们本身不参与政治,但是从两大名校毕业的学生可早就遍布政商两界。
然而,
就在他面前的竟是一个在学术圈中人脉遍及七校联盟的孩子。
想到刚刚的那番作为,他简直如入冰窖。
混迹在体制内的斯宾塞太清楚了,对方随便在某位大人物面前多少两句,甚至无需挑拨,实话实说就能让他这个采购员的职业走到尽头。
此刻的斯宾塞先生体内的气场竟然再度变化,成了一团浓郁的灰色,预示着不健康的心态,却也有调和、忏悔的含义。
“先生……先生……”
隐隐约约,斯宾塞耳边忽然听到了那孩子的声音,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
注意到叔叔婶婶还在卧室商量,凃夫忽然抬手轻笑道:
“我其实不算什么,不过刚刚你见到我的那位妹妹苏菲,她可十分了不起,以全州第一的成绩考入的哥廷哈根大学,已经被一位教授收下当做学生。”
“厉害,你们家里果然是些了不起的先生和小姐。”斯宾塞更是肃然起敬,只是双腿颤抖得厉害。
凃夫面无表情的开口,“可她这个人有个小毛病,不太喜欢烟味。”
“哦,刚刚跟温斯特先生的谈话太过激动,以至于让我犯了大错。”斯宾塞毫不犹豫将烟头按在皮鞋下踩熄。
而就在这时,跟妻子商量过后的伊森,愤怒地从主卧里出来,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将这个人给赶走。
可就在出来时,温斯特夫妇便撞见了这样的对话。
凃夫语气淡淡,“我刚才似乎听到你们在谈我叔叔的工作?那工作的确十分辛苦。”
“事实上,我认为每一位在警务局工作的先生都值得所有拜亚人的尊重,实在不敢想象少了他们,这个城市会变得有多糟糕。”
“其实我很同意您刚才关于全职主妇的观点,实在太棒了。”
“不瞒你说,我一直认为闯荡一番事业,实在是现在女性很缺少的一种品质,琳达,你这个可耻的懒虫,为何不学学这位精明的夫人。”
斯宾塞佯装愤怒的朝旁边的女士咬着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凃夫突然轻笑了一下,“既然先生您这么忙,但我们便不耽误您了。
相信密大的凯恩教授或者哥大的埃德蒙先生或许会卖我一个面子,说起来只是件小事而已。”
“既然是小事,何必去惊动那些忙碌在一线的教授们。”
这位可怜的采购员斯宾塞先生猛然抬头,立刻刚从主卧出来的场温斯特夫妻承诺道:“温斯特先生,像落户这样的小事完全包在我身上,明天,不,今天就能解决!”
“刚刚……我错过了什么?
”摸不着头脑的伊森完全看不懂这位采购员先生前后截然不同的言语。
倒是一直在楼上见证了整件事的苏菲,悄悄向凃夫眨了一边眼睛,尽是赞许之色。
其实从这位斯宾塞先生的表现来看,哥廷哈根人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傲慢、不懂变通。
他们总是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
凃夫的猎人感官一直都没有关闭,从刚才开始保罗·斯宾塞的气场变化由黑到黄,由红又变成了灰。
此刻更是紊乱无比,在各种颜色之间不断变化。
简直就像一只为了生存的变色龙,在纷杂喧嚣的社会中让肤色变来变去,到最后连自己都感觉陌生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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