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说实在的,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帮忙了,静怡看的如此之重,若是我不能为她做好这件事,就算她还愿意与我交往,我也是无地自容了!”
“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给你办妥当的。不过,这事我得琢磨琢磨,你也知道,我一直是笼中家雀,什么也不懂,若是没人帮衬着,这事也成不了。”
“我明白。”
“你先回去,有消息我通知你。”
“辛苦你了,兄弟。”
“哈,准备好喜酒,我要大醉一场。”
“别说一场,就是多少场,我也陪你。”
“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间,周绍安已是沉沉睡去,脸上带着一抹光亮的笑意,正如那春天里的阳光,明媚而纯净。
陈正不在府衙,天光一亮,他便从义庄回了自己家。不过,他并未睡觉,而是坐在自己的书房,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易经》,这绝对是一本世事洞明的书,里面的文字不是宣教,而是对万事万物道理的阐述,也是对人生的剖析。他很喜欢《易经》,也对八卦颇有研究。只是今日,他并未看进去,无数的烦忧涌上心头让他不安。春耕,汛期,民生,暗河,一件件一桩桩搅扰着他的心神。
“乾儿回来了吗?”
“回禀老爷,少爷还未归来。”
“成何体统,夜不归宿,还是有功名的人吗?”陈正不由恼怒起来,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在桌案上。“他若归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老爷。”
这时有人匆匆过来,道,“老爷,熊捕头求见。”
“淮安!”陈正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让他进来。”
满面倦容的胸怀安走了进来,陈正让人端上茶来。陈正让他坐下,问道,“怎么了?”
“大人,王五不见了。”
“王五?”
“暗河的王五,今早我去暗河,有人说昨晚有人袭击王五,王五现今下落不明。”
“如此人物,谁人会去袭击他?仇家?”
“应该不是,很可能是王五知道什么,所以被人带走或者杀掉了。”
“呵,江湖人物,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历来朝廷禁武,由此可见缘由。暗河依我看来,是迫在眉睫了。”
“大人,暗河现下还不是轻易能动的。”
陈正吐了口气,揉了揉眼睛道,“我知道,我还没有急迫到发疯的地步。这事要徐徐图之,最好还要有地方武备协助,才能一举除之。淮安,不管王五是否知晓什么,看来此人有些蹊跷,你速速带人搜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能透过他发现些什么。”
熊淮安连忙起身,挺直魁梧的身躯,道,“是,大人。”
这时门外的仆人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这个混账东西,让他滚进来!”
“大人,小的先行告退。”
纵横交错的巷子,成了分割镇子的轴线,也成了镇子的无数秘密输送的管道。几个小乞丐穿着破烂,瑟瑟发抖的从荒废的宅子里流出来,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这里吗?”
“这是他们的藏身所,那个人就在这里。”
“是吗?你不要骗我。”
“我只求速死。”
“呵。”
老鬼站在巷子的拐弯处,冷冷的注视着那宅邸的出入口。巷子里除了他便再无其他身影。寒风呜咽,轻盈的雪花在眼前飞舞。只是那雪花,甫一落地便融化了。四下里的静寂,让人越发感觉到初春寒意的冷冽。远处传来的宣泄声,催促着静寂的向往。
这时候,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褴褛的男子从那宅子里出来,微微佝偻着背脊,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随着那风飘到了老鬼的鼻子面前。老鬼紧紧盯着那人,那人出门之后踽踽的朝另一侧走去。
“是他吗?”魂影颤抖的问道。
老鬼露出失望之色,却又有些不甘,而内心里又有些欢喜。这是复杂的情绪,失望、欣慰、担忧掺杂一块。老鬼提身而起,落在了屋顶上。屋顶上落着薄薄一层的雪,放眼望去,无数的屋宇毗连在一块,那雪花便模糊了屋顶的颜色,使其越发的灰暗。老鬼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那衣衫褴褛的身影穿过一条条巷子,便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热闹,人来人往,车马不歇。各色买卖渲染出镇子白日里的繁荣。有穿着捕服的衙役在街上行走,他们似乎在找什么。穿梭的身影,聚集着富贵与贫穷、幸福与悲苦。老鬼在翘起的屋檐一侧停了下来,狭长的眼睛露出那阴冷的光。
衣衫褴褛的男子差点被马车撞到,赶车人挥着鞭子啪的一声击打在那人的身上,那人趔趔趄趄的跑了开来。赶车人叫骂几声便赶着车离开了。被打了一鞭子的男子瑟瑟的在街道拐角避风的地方蹲了下来,笼着双手呆滞的看着往来的行人。纠结盘散的头发,遮掩不住他那凹陷的面颊,以及那破落户似的寒酸。
老鬼徐徐吐了口气,这样的人,别说不是他,就算是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所忌惮的。这样的人,已经死了,至少在灵魂上死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肉身即便是活着,也与死了无异。他起身,手里抓着一团雪,那雪在手心里燃烧。脑海里响起尖锐的叫声,是那魂影的惨叫。老鬼旋身而去,消失在苍茫的天空之下。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的目光却是望着老鬼先前所在的地方,满是污垢的脸孔上,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这时候,几个小乞丐如风一般的跑了过来,围在他的面前。
“我们找到吃的,给你,还热着呢!”
“你们呢,吃了吗?”
“我们不饿,这是专门给你的。”
“呵,烧鸡啊!”
“嗯嗯,可好吃了!”
“行,我笑纳了,不过,我得给你们点东西,算是回报你们。”
“什么东西呢?”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