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凝视着凶坟,深邃的眸光里,是那复杂与矛盾。
忽然间,大地一颤,砰的一声,泥土纷扬,一道庞然身影倏然飞了出来。
如长蛇。
白虎怒吼一声,从高空俯冲而下,前肢一错,凌厉的划过长空。
气劲飙射,威势横扫。
但见得凶坟周边,尘土席卷而起。
那钻地而出的生命,倏然间被那白虎撕成数段。
白虎落地,扭头望去。那生命却是飞快的愈合。
虚空中的玄龟口吐气泡,气泡如电闪似的射向被白虎攻击的生命。气泡落下,那生命尽是尖叫起来,伤口之处,竟然飞快的腐烂。
那是蝾螈。
伤口被玄龟所吐气泡腐蚀,蝾螈剧烈的摆动身躯,将那断开的身躯甩了出去。蝾螈暴怒,整个身躯变得如烤熟了一般的通红。昂首盘躯,呼号凄厉。白虎舔了舔爪子,眸光清冷淡漠。蝾螈头颅一甩,刷的朝着白虎扑了上去。无数的气泡,却是如漫天飞雪一般的落下来。白虎吼的一声,如离弦之箭,迎着蝾螈撞去。
可就在这时,虚空中的玄龟忽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玄龟之血,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举着,缓缓横向弥漫。
其血如脂,涂抹在晦暗的天空。
扑向蝾螈的白虎猛然刹住身形,昂首望去,一双眸子却是如利刃一般,涌出那凶唳乖张的光来。蝾螈砰的撞在它的身上,白虎身躯急速的往后滑行,可是目光却是没有从那龟血上移开。蝾螈卷袭而来,倏然将白虎的身躯缠绕,而后腾空而起。
吼——
白虎回神,凶唳气浪席卷四方,那庞然身躯竟然膨胀起来。
蝾螈急忙松开身躯,可是,白虎那凌厉的爪子却狠狠扣住它那柔软而坚韧的身躯,奋力一扯。蝾螈呜哇一声,一截截身躯竟然是被扯了开来。白虎张口朝着蝾螈的头颅咬了过去。噗!一颗硕大如楼阁的头颅立时飞了出去。白虎抓着一截断肢飞腾而起。但在这时,白虎那气势汹汹的身躯凝滞在虚空,一股无形力量倏然沉降击打,轰!可怕的气息,可怕的威势,白虎庞大遮天的身躯,刹那间碎裂。
血肉飞溅,那苍寂的坟冢,流溢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是嗜血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蝾螈那支离破碎的身躯,却在无声无息的组合在一起。
蝾螈身躯一恢复,庞然身躯骤然一展,便奋力飞向虚空。
虚空蒙蒙,一道庞然身影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里,蝾螈盘旋,缠绕在它的身上。
四象,龟,龙,虎,雀。
玄龟和白虎的血肉,早已被它吸收,融为了一体。
那皇皇的气息,充斥在天地之间。
它仿佛便是这天地的皇者,即便是那凶坟,也不过是它面前的一堆土丘。
“四象神兽!”君步行耳边倏然响起了吴天的惊叹声。
“什么四象神兽?”君步行剔了剔眉道。
“你看它像什么?”吴天道。
君步行凝眸张望,好一会儿才道,“龟,龙,雀,虎。”
头角峥嵘,一对触角宛若利刃;黑甲粼粼,坚韧无匹;爪牙舒张,凌厉凶狠;赤羽翕张,卷袭风浪。
这赫然便是四神兽的融合。
吴天怅惘一叹,道,“四象神兽,不死之躯,万古以降,无可匹敌。”
“这么厉害!”君步行惊讶问道。
吴天淡然一笑,道,“诸神的杰作,你说厉不厉害?”
忽然,前方的巨棺怒吼而起,重重的撞在了结界上。凶焰喷张,气浪疾啸。吴天在君步行魂海说道,“盯紧了,一旦那凶棺撞破结界,我们就进去。”
远处的王凯之,此时也是绷紧着神经,眸光灼灼跃跃欲试。
受伤的老僧,已是站了起来,破烂如缕的袈裟,在风中飞舞。
杀意,凶唳,紧迫,将这天地凝缩的宛若一颗沙粒。
却在这个时候,深坑之中的九黎握着那把断剑,眸光凝聚,面露疑色。
“诸神之仆,鞠躬尽瘁,死不足惜。”
断剑十二字,字字是杀机。即便这把断剑已经残缺,即便过去了无尽岁月,但这剑的杀意,却是没有丝毫的消弱。握着这剑,便如握着一块寒冰,让人肢体生寒。九黎浑身一颤,望着仇九,道,“难道这是神的宫殿?”
仇九没有理他,只是蹲下身,望着脚下那被淤泥覆盖的石板。
一整块的石板,只露出一角,在那沼泽上。
露出的那一角,隐约可见到古老的纹路,如阵法的残片。
仇九伸手将淤泥抹去,渐渐地便见到了更多的纹路,还有那刻在上面的画像。
阵纹,人像,祭祀。
神兽为祭品,鲜血为让烈焰凶张。
仇九抬头,望向黑魆魆的坑壁,一缕炎光倏然从他指尖飞了出去。
坑壁上满是青苔,但却可见到刻画的图案。
那古老的图案,人们古朴而卑微。
生命的高低贵贱,一览无余。
仇九的目光移动,整个坑洞内的壁上,都是那图案,仿佛一副完整的生息图画。
人,神,凶兽。
人们的面孔滞浊而呆板,供奉着高贵的神灵。
凶兽挣扎,被肢解,被拼接,鲜血洒遍干涸的大地。
神灵手指苍穹,勾动雷电,汲取大地的灵气。
整个坑洞,不知何时,变得越发的森肃,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生命。
秘密,有的时候会被无数的巧合揭开。
即便掩藏的无比严实,即便过去了无尽岁月。
仇九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幅壁画上,壁画已经模糊,但隐约可辨认出那身影。神兽被镇压、被肢解、被拼接,化为了一个别扭的丑陋的新的生命。
“原来、原来是这么来的!”九黎颤抖的道。“四象神兽,原来是四大神兽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