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生相克。
这便是所谓的阴阳之道,相辅相成。
先前他根本未出手,只是轻轻勾动阵法,便将那人击退了。
可笑的人,依然如此自以为是。皇帝啊皇帝,你还是识人不明啊!
眸光微微抬起,凝视着那暗沉的苍穹。或许别人以为这云层是凝固的,可是在他的眼中,那云层却宛若薄冰下的流水,正湍流不息。力量在变化,天道在变化。他们也该来了!此时的东海,想必是无比热闹吧!
他笑了,笑声不大,却在宫殿内如鬼泣一般的回荡。
榻上的那个人忽然胸口一涨,喉咙里发出那低沉悠长的声音。
法甲转过身,眸光幽幽的望着那纱帐深处的榻。
掐了掐手指,他低垂下目光,呢喃道,“快了!”
就在隔壁不远处,一座宫殿黑漆漆的宛若地狱。四下里无比的冷寂,除了风的呼啸,便只剩下一名女子那低落的呻吟。那是痛苦的声音,是苦苦挣扎的声音。孤独的身影,凄寂的心灵,在这阴冷的黑暗中,独自忍受着。
这就像是一座囚牢,将年轻的生命困守在这里,熬干心血,损耗生命,苍老容颜。
一年年过去,多少年轻的生命在这外人所谓的权势富贵中孤独死去。
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她紧紧攥着双手,指甲扎进了手掌中。
紧咬着薄唇,圆睁着凤眼,模糊的眼睛,是那不屈,还有委屈。
她所坚守的,是自己所爱的人;她所倔强的,是那不愿被抹灭的爱。
“记住你的承诺,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隆起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像是不断被填充气体的气球。
她的痛苦,便是那分娩的痛苦。
这是女人的劫难。
而她,却是独自一人面对着这劫难。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能安慰她。她只能忍受着、面对着、支撑着。她很想大声的哭出来,内心里的委屈、伤心、痛楚,宣泄出来。她多么希望,当初自己的父母没有将自己送入皇宫,或许,自己的人生会是另一番样子。
一声惊雷,忽然在宫殿上空炸响。
璀璨的光火,瞬息间散落开来。
远处传来了人的惊呼声。
“下雪了!”
“快看,下雪了!”
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呼叫,有人发出惊讶而喜悦之声。
雪花纷扬,弥漫在冷清的天空,飘飘荡荡,落在那屋宇、街道、地面。
法甲推开窗户,望着那纷扬的雪花,阴冷的面孔露出欣慰的笑意。他低声呢喃道,“来了,伟大的时刻终于来了!”他的身影忽然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儿,在那座冷凄凄的宫殿里,他出现在太子妃的床榻边上。太子妃那隆起的肚子,一抹无色光穿透躯体,宛若一颗硕大的宝石的光,熠熠的在黑暗中闪耀着。
法甲激动不已,伸出双手要去触摸。
太子妃忽然一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神色无比严厉的盯着法甲。
“我丈夫呢?”
法甲收回目光,迎着太子妃那决绝的眼神,道,“他在净化。”
“我要见到他。”
法甲手一挥,一道惨白的身影蓦然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太子妃盯着那身影,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我不会食言,现在你所见到的,是他的皮囊,但是他的神魂却在一处无比玄妙的世界里,等他从那世界里出来,你便会发现,他已经截然不同。”
“我只希望他活着,至于他是否变得伟大或者渺小,我不在乎。”
法甲的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他道,“你会为他自豪的。”
“啊!”
太子妃发出凄厉的尖叫,璀璨的光瞬间弥漫在整个宫殿中。
跌跌撞撞的皇帝忽然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朝远处瞪视。那尖锐的叫声,赫然是太子妃的声音。她怎么了?只是一想到法甲,他的心便沉了下来,一张脸变得无比的阴沉狰狞。他竟敢染指太子妃!
雪花在眼前飘落,密密麻麻,转瞬间已将皇宫染的苍白。
天雷轰鸣,电光闪耀。
那屡屡光闪,交织在夜空中,幻化出无比瑰丽的画面。
他仰头凝望,嘴唇颤抖着。
“陛下!”
一道声音忽然出现,皇帝回过神便见到玄机子那干瘦的身影。玄机子急忙上前一把搀扶住皇帝。
“陛下怎么深夜来钦天监,那些奴才呢,怎么没有伺候陛下?”
“没事,扶我进去。”
玄机子搀扶着颤抖不已的皇帝进入钦天监,十几名道士纷纷走出来,神色紧张的护卫着。
“怎么样了?”皇帝握着茶杯,止不住颤抖的问道。
“天象有变,大劫将至。”玄机子道。
“可有办法抵挡?”皇帝问道。可是,他的心里却知道,自己的话是毫无意义的。连那个人都只是说出面沟通,便说明来敌太强了。如此强悍的敌人,玄机子几人又有什么办法。
玄机子迟疑了下,苦涩的道,“微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皇帝内心一叹,啜饮了一口茶水,只是那茶水毫无味道。放下茶杯他深吸口气,道,“夜冷天寒,爱卿要保重身体。”
玄机子吃了一惊,望着皇帝,有些莫不着头脑。
“谢陛下爱护!”
“行了,你也坐下吧,今夜无君臣,你我就权当是朋友,随意聊聊。大雪已至,也不知下面那些人可做好了准备,可不要让百姓受灾啊!”
鼓声从远处飘来,丑时了。
暗夜无垠,黎明将至,浩瀚的天地,不知多少生命在风雪凄迷中瑟瑟发抖。
钦天监,陷入了让人不安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