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化为了整个世界,辨不清颜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如在梦中醒来,现实与梦境,交杂在一起,混为一体。
璀璨的光,绚烂的色彩,宛若七彩的星河。
但是,那光却不仅仅是颜色,却是力量,凝合时空,炼化生命,呈现出宇宙的实体。
一道身影在那光中掠过,瞬即又是一道道身影。
他们便像是这光海之中的舟,在那翻滚的浪潮中起伏。又像是飓风之中的叶子,随之翻转移动。
整个光图,就像是一副巨大的画幕,画面缓缓展开。
然后,一艘巨舰出现了。
它就像是一只冷酷无情的怪兽,在这些人的身后紧紧追随。
无声,苍寂。
又有一种无形的动的紧迫感。
那画面不断延展,那光却不断的分裂开来,化为一道道如云彩一般横亘在画幕上。那身影,那战舰,便一前一后的移动着,如光中的暗影。
这时候,一道青灰色的云层出现在面前。那云层如画家随意涂抹下的一层厚厚的染料,染料已经凝固,如画幕的边界。身影却在距离那云层十里之外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一股威慑的力量,迟滞了他们,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战舰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力量裹挟着它,彼此交汇着、撞击着,勾起了力量之间的杂音。
战舰停了下来,那汹汹的气势朝着前方扑了上去。
号角在呜鸣,悲壮而苍凉。
穿透上密密麻麻的身影,连成一片,就像是一点点的墨汁在绢布上渲染开了。
黑旗猎猎,在光幕中招展。
在最前方的神王忽然扭过头,却是望见了在最后的仇九等人,他咧嘴一笑,那狼狈的身影却是挥之不去的王者孤傲。仇九自然感觉到他的目光,面孔一沉,眸光已是变得冷厉起来。神王抬手一挥,一道道光圈在面前浮现,那光圈却是朝着那云层飞去。
“他在干什么?”道姑静月内心升起一丝紧张,问道。
君步行面露愕然,一旁的老僧却是面沉如水眸光阴冷。一道虚影在君步行的面前出现,瞬即钻入他的体内。君步行身躯一颤,一股熟悉的感知涌入脑海,他先是错愕,既而惊喜。老僧和静月望着他。君步行伸手摸了摸鼻子,露出尴尬的笑意。
“一位老朋友,本以为死了,没想到回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身体里藏着神秘的魂灵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老僧和静月将目光移开,落在神王的身上。光圈撞在云层上,很快便如泡沫碎裂,而那云层却是毫发无损。
“那是结界,”老僧道。“时空的结界。我们要回去,就必须打破时空结界。可若是如此,猎道者也能进去。”
这是矛盾的,自己的生,与苍生的生,交织在了一起。
但两种生,却是相背的。
神王并没有泄气,双臂的挥舞,光圈的流动,仿佛他便是那水中的鱼,想要用光圈来渲染这苍寂的时空。那光圈,却是漂亮的,与这眼前的光幕相比,它们更具有灵动性。
仇九忽然走了出来,王扯住了他的袖子。
“现在不是处理你们私人恩怨的时候!”王道。
仇九望着他,却是挣脱开来,朝前走去,道,“我知道。”
仇九从君步行等人的面前走过,他们近在咫尺,可从气流的涌动来看,却仿佛彼此的身边隔着无形的结界。仇九走向了神王,神王的目光盯着他,那孤傲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无数的光圈浮现出来,围绕在神王的周边。仇九已经看不见他了。
他走的不快,在君步行等人的眼里,他就像是在散步一般。
可他们知道,他并不是在散步。
静月的手攥在了一起,对老僧道,“都什么时候了,他们竟然还想着自己的私人恩怨!”
老僧凝望着仇九,那深邃的眸子里却是带着异样的光彩。
君步行却是在与吴天交流。吴天在君步行的魂海之中,盘腿而坐闭目如睡,整个身影显得沧桑而孱弱。
“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直到刚才我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受伤了,被那家伙坑了一把。”
“你说那神王啊?”
“屁的神王,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可他受诸神膜拜,又有王冠在身,他确实是神王啊!”
“都要死了,神王不神王有什么区别!”
“额,也是!不过,你到底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事,我休息一会。对了,小心点,这里是时空荒漠,猎道者要穿过这里进入我们的时空,时空结界一旦被击穿,他们便可以顺利的进入我们的时空,所以,到时候肯定会很激烈的。”
“你有什么建议?”
“问你自己。”
低声一叹,君步行退出自己的魂海,却见到静月和老僧看着自己,他习惯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道,“怎么了?”
“你那前辈可有什么建议?”静月问道。
君步行呆了一呆,道,“问自己。”
老僧眉头一挑,目光低垂,静静的望着脚下那凝滞的光。静月面庞的颜色却是展开了,望着远处,那眸光越发的清明。他们两人,都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但凭己心,为自己,或为苍生。
好沉重啊!
仇九已到了神王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十丈。
神王的面孔从那密密麻麻的光圈之中露出来。
“你还想救他?”
“是。”
“若是我不肯呢?”
“那我只能自己来取。”
“哈哈哈哈,勇气可嘉,可是,你却没有这样的手段。”
仇九双拳一紧,面容绷紧,眸光锋利。
神王身边的光圈却倏然散开,到了他的身后,汇聚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光圈互相挤压,然后化为一体。那光圈,却是五颜六色的。神王双臂交叉在胸前,下巴抵在胸口,光晕自体内涌现出来。神圣的光,如涟漪轻风,缓缓的在他体表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