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楼默然,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心说今天自己怕不是被那青宏附体了,说出来的话怎么都专门捅人心窝子呢?
雪千影却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被掐红的那一小块儿皮肉,轻轻帮他揉了揉。
见雪千影真的没在意,夜小楼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你对我,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雪千影咬唇笑道,“若是天长地久都要这般过,你早晚会厌烦的。”
夜小楼嘿嘿傻笑,挠了挠头,直说自己不会。
雪千影看着眼前这人,一会儿通透,一会儿又冒着傻气,真是有趣极了。
自己儿时虽然从未想过将来要与什么样的夫君白首一生,但还是遇到了夜小楼这样的良人,倒也算是运气不错。
儿时。这两个字,让雪千影本来明媚的笑容,又蒙上了一层晦色。
夜小楼对雪千影的眼神变化十分敏感,甚至在雪千影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又像方才那样,突然就难过起来。
“傻子。”雪千影娇嗔一句,被抓住的手轻轻荡了几下。
“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有娘亲在,自然是开心的。可我那时毕竟还小,娘亲说过的很多话,做的一些事,都不能理解。如今回想起来,才会有一些酸涩。”
夜小楼拍了拍她的手,说他懂:“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偶尔突然回想起一两件,心里也还是会难过。”
夜小楼自小没爹没娘,夜一行和夜一平再体贴周到,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在他们看不见的边角里,或者不曾留意的缝隙中,夜小楼也没少叫人欺负。
直到他十一岁时悟道称仙,被选为少家主,境况才有了明显的改善。
自然很多事情他不会告状,不会去找后账。可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微末之时的冷眼和嘲讽,发迹之后最多不计前嫌,又如何能真的掏心掏肺?
以德报怨,从来也不是美德。
至少对夜小楼来说不是。
“我说话走路都很早,那时船上的鸨母周花娘怕我被人拐了去,专门找了两个信得过的婆子照看我。等后来我年纪又长了些,石老大偶然一次渔民家的孩子喊我是花船上生养的野丫头,心里气不过,便花大价钱专门请了女夫子,每天来船上教我读书识字。自然那夫子的学问不如娘亲,但总归是他们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