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清楚个中详情之后,曹冰心砸了满屋子的物什,连修正都一并恨上了。
从未听说过的妻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她想要平息夜氏怒火的时候死。而修正明明自己也是个瞎子,却将亡妻的双眼让给夜小楼!难不成他是神仙转世到人间普度众生的?
分明就是来跟自己作对的!
曹冰心心中恨恨不已,好在泽氏感念瀛州艰难,拨了钱款,总算平顺度过了春耕。曹冰心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她亦可以坐稳少主之位,却没想到曹玉楼如此歹毒,竟然将她当玩物一般送给泽世光。
同样是世家嫡系子弟,凭什么夜小楼就能受万人追捧,便是瞎了还有人心甘情愿奉上亡妻的双眼助他复明?而她就只能埋没于深宅大院,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这些不甘和怨怼,曹冰心愤愤已久,不见夜小楼还能压得住,如今见到了,就如同火山喷薄而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冰心,何事?”曹玉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曹冰心咬碎银牙,攥着拳头,倏然间眉头舒展,手也放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转身向曹玉楼行礼道:“叔父,夜少主不知是咱家的船,不小心打掉了船旗,我正与他们说话呢。”
曹玉楼眉头瞬间拧起,抬头看了看空空的桅杆,随后吩咐随从,去取备用的旗子过来。一边看着曹冰心,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平日里不是骄狂得很嘛,怎么被人打掉了旗子,还能这般和颜悦色?”
曹冰心笑容瞬间收敛,露出一副可怜的神情:“叔父,下面不止有夜少主,还有无常元君,还有夜氏的啸云天士,我便是心有不满,又怎么敢……”
曹玉楼神情一滞,好半天不得不挤出笑容,似笑非笑:“原来是一宁贤弟和小楼侄儿,咱们有日子不见,叙旧闲谈也无不可,直接夺旗可不是世家间应有的礼节呀。”
说着,曹玉楼又朝着雪千影拱了拱手,却是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
夜小楼眉毛一挑,正要还嘴,夜一宁抢先开口道:“曹二哥,千影虽说算是你的晚辈,倒也是成名多年的元君,你这样见了面半声问候都没有,怕也是与礼不合吧?”
修正摇着扇子,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三分讥笑,却是在与夜小楼说话:“挑剔别人的礼数,自己却礼数不周,这要是放在百姓口中,当是一句十分有趣的歇后语呢。”
夜小楼自然十分捧场:“哦?你倒说说是哪一句,看看我听没听过?”
修正手中折扇啪的一声阖上,笑道:“这句便是,乌鸦落在泥潭里,偏看不见自己黑。”
修正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夜小楼也笑出了声。身后夜小婉抿嘴笑着,而雪千影早已习惯了修正的毒舌,只是勾了勾嘴角。
“盲医这一句比喻,真是妙极,妙极啊!”夜一宁则惺惺作态,刻意地拍起了巴掌。
“……”曹玉楼心中怒喝,面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雪千影他惹不起,夜一宁他打不过,现在又被一个刚死了师父失去了庇护的药谷弟子嘲弄,却又碍于其名声,不好直接动手,真是憋屈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