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摆开他抓着自己脚踝的手指,伸手帮他阖上了眼睛。这才想起来关心夜小楼那边战势如何,连忙回身去看。只见夜小楼靠在石壁上,手里提着当局者迷,肩膀下方插着一把匕首。
却不见夜小轩。
雪千影勉力站起身来,踉跄过去。夜小楼连忙去扶她。
“人呢?”雪千影问。
“没留下,跑了。”夜小楼道,探头看了一眼地上陈飒的尸体,又看了看雪千影:“你还好吧?”
雪千影捂着胸口。不知是这一下刺得太深,还是她慌乱间用错了药,血一直没止住,从伤口里缓缓流出。雪千影这才发现,她这一身黑衣,早已变作了血衣。
“死不了。”雪千影勉强笑了笑,伸手给夜小楼看她掌心纯婴二字的痕迹。换来夜小楼一声叹息。
“现在怎么办?以咱们俩的伤势,回去千灯不太可能。就地待援又怕夜长梦多。”夜小楼道。
毕竟夜小轩跑了,除了陈飒,他还勾结了什么人,夜小楼没有审出来,万一他去而复返,带了人手回来,以雪千影和夜小楼现在的战力,怕不是立时就要丧命当场了。
“咱们先离开矿洞。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万一有人堵了出口,困也能将咱们困死。”雪千影道,说着又指着夜小楼的胸口,“你这里也该处理一下。我带了伤药,只不过咱们得找个稳妥的地方。”
雪千影来到陈飒的尸体前,简单清理了周遭,又薅了些干草,找些了废木头,堆在陈飒尸体周围。算了算应是不够,又将矿洞内两个原本用来加固的木头架子拆了,当成柴火,堆在陈飒周围。
而后雪千影翻了一坛火油出来,倒在陈飒的身上和周围的木头上。又找出火折,点燃一团干草,丢进了柴木堆。
火苗窜起,将陈飒的尸身,连同他一生的罪恶与不甘,一同燃成熊熊烈火。
雪千影盯着窜动的火焰,一言不发。
“这矿洞虽然废弃,但通风还算不错。不然你这烧法,咱们俩不被憋死也要被呛死了。”夜小楼见雪千影如此,连忙找了个由头想将话题带开。
雪千影却找了一坛酒出来,猛地灌了几口,递给夜小楼。
“你伤成这样,还喝,万一被阿正知道……”夜小楼正说着,雪千影拎着酒坛的手撤了回去,被夜小楼截下,抢过酒坛也灌了几口。
酒能麻痹神经,能止痛,但只能止身体上的。却不能令人开心。
雪千影将酒坛里剩下的酒,缓缓倒在了地上:“陈飒算是守成之主。这么多年来操持宁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没有与娘亲和昆仑的前尘,他不至于此,陈氏也不至于此——却也不全是他的过错。好歹算是一代枭雄,死后就这么孤零零的,也算是凄凉了。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诚不欺我。”
“至少还有你我送他。”夜小楼道,“你看他那些手下,曝尸荒村,尸首都没人收。可见地位名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能让人生得不同,死得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