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从乾坤袋里摸出恩无忌那封错漏百出的书信,确认了落款的日期是十一月十三:“按照你的说法,这封信应该是无忌从辽东传给我的。信上大体的事情与你说的都一样,可很多细节却对不上。”
雪千影将信塞给阿骨讫。阿骨讫的中原话已经说得很不错,也认识许多常见字,但恩无忌的笔体实在太过潦草,很多字迹他没法辨认,不得不求助雪千影。最终雪千影不得不从头到尾给他念了一遍。阿骨讫果然听得频频蹙眉。
“这不对啊。你确定,这是恩家主的亲笔?”见雪千影确定地点了点头,阿骨讫更是百般不解:“恩无衣是杀人逃窜,恩家主为何说他是好奇冲动趁人不备偷溜出关?明明我一直派人帮忙寻找,可他为何却说我没有给他消息?还有我是为了保护枫桥的百姓被他弟弟所伤,可他为何要说我是遇刺受伤不知所踪?”
而且阿骨讫陈兵城外的目的,恩无忌与他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根本就不难猜,为什么非要传书给莲英和雪千影,请他们来坐镇御敌?
难不成是调虎离山之计?可今日之长州,已经被莲英经营得铁桶一般,四方边境,但凡有不寻常的人马入境,最多半个时辰白鹤家宅就能得到消息。况且莲英外出,容璇玑必然会坐镇家中,再说还有莲康这个老祖宗在。要真是冲着莲氏来的,也得想办法把这二位调开才是啊。
雪千影又看了一遍恩无忌的传书,笔迹没有问题。阿骨讫就在自己眼前,他身上的伤势不假,更没必要赖在恩无衣身上,而且雪千影观其颜色也并非是说谎。但恩无忌也没有说谎的理由。这里面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恐怕只有找到恩无忌本人才能知道了。
“你们中原人写字都这么随意?”阿骨讫低头看着雪千影手里的信,忽然说道,“你看这个千里的千字,这第一笔,有从右至左运笔,也有从左至右的。可我怎么记着你给我的书里,都是从右至左运笔的呢?”
雪千影仔细一看,突然一拍脑门:“这信不是无忌写的,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写的。”
阿骨讫不解地看着雪千影。雪千影连忙给他解释,中原人常有避讳长辈名字的说法。自己虽然只是莲氏的大师姐,不算长辈,可不论是恩无忌和恩无衣,还是莲英莲芙,都当自己是长辈一样尊敬,自小写“千”字时,第一笔的撇向来是写成捺。这是他们自小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已经深入骨髓,不论落笔仓促还是深陷绝境,都不可能突然改变。
阿骨讫指着两个写得正确的千字:“所以,至少这些,都不是恩家主亲笔写下的?可有人仿冒恩家主的笔迹,把你叫来,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又要截杀你?”琵琶岭的事情他多少听恩氏的人和枫桥城内的百姓提到过一些,本能就联想到了一起,担心雪千影此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我一路走来,并未遇险。”雪千影摇了摇头。别说遇险,枫桥城里连个活人都没有,除非死人能够暴起杀人,否则哪来的危险?
雪千影收了书信,准备等莲英来了之后,与他手中的书信对比再看。只不过,眼下恩无忌不知所踪,更是生死未卜,这足以令她担忧。
“对了,这几日你可曾见过夏夫人?也就是无忌的母亲?我来之前,去过枫桥城中恩氏家宅,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雪千影又问道。
阿骨讫摇了摇头,他与夏妍不算熟识,但见过几次,颇有印象。他能确认,恩无忌带出关的人手里,没有这位夏夫人。而从事发到今日雪千影来,他也没有见过夏妍。
“这就奇怪了。”雪千影蹙眉不语,心中的忧虑又多了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