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亮刺耳。
“你说够了没有!”秦思砚急促紊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涨红的脸蛋足够彰显她此时的愤怒,“你就算不待见我也犯不着用这样的心思去揣测南深哥,今天早上去他公司闹了一通还不够,非要这样纠缠不休在家里也闹得不可开交你才满意吗?!”
那手掌的力道很大,言晏干净的脸蛋上很快浮现出清晰红肿的五个手指印,聂南深心尖重重一跳,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呵。”
聂南深对上女人那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伸出去的那只手一下子僵硬在了半空中。
言晏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点。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掀起长眸神情淡漠的看向一旁怒形于色的秦思砚,“怎么,只允许你做,不允许别人说了?聂公子都没你这么霸道,”勾唇笑了笑,嗓音轻柔,“还是说秦小姐这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才恼羞成怒?”
秦思砚脸色一白,“关言晏,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只要任何一个女人跟南深哥有交集都是居心不轨?”不知为何她胸腔里一下就涌上了波涛的怒火,“我是这样,樊榆是这样,就连之前的杜甄雅也是这样,你是不是非要让他为了你断绝和所有异性的来往才算是对你忠诚?”
她冰冷的视线像把刀子般落在女人身上,越说越是怒不可遏,“可是你也别忘了,当初是谁拿着一份婚契逼他娶你的!”
“轰隆”一声,外面刹时闪起一道火光稍纵即逝,空荡的客厅,暖色调的灯光里仿佛都渗进了夜里冰凉的雨意。
外面再次下起了大雨。
言晏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聂南深一双深沉的眸始终看着她,闻言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深沉晦暗的眼透不出任何情绪。
秦思砚看着五官标致而耐看的女人,气势尖锐,“我知道你一直介怀我们的关系,你也一直觉得你那天出事是因为南深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但你犯不着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是关言晏的心结,也是她想要离婚的理由。
雨声大到逐渐淹没她们的谈话声。
秦思砚黑色的长发垂在两边,衬得一张水雾朦胧的脸格外的冷,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是因为南深哥的手机掉在了我的公寓,所以才没能接到你的电话,当时我因为景旭的事情所以我没有想太多一时忘了告诉他,我也承认那是我的失误我可以给你道歉,但这也不是你可以这样对南深哥肆意揣测诋毁的理由。”
言晏一直听着她所谓的解释,头顶倾泻而下的橙色灯光与外面黑暗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言好看的杏眸眯起,不知是挑衅还是讽刺的笑声再次响起,“道歉?”
言晏看着秦思砚怒意横生的脸,站直了身体,缓慢而极有条理的开口,“那个时候江城七八点,算上时差罗马应该是凌晨,”顿了顿,绯唇勾出嘲弄的弧度,“照你这么说,那秦小姐是不是也该给我解释一下,在那个时间点你为什么会和我老公孤男寡女的呆在同一间公寓?”
说罢不等她回答,兀自点了点头,“哦,我忘了,”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你是他妹妹。”
眉目谙着讥诮,妹妹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尤其讽刺。
秦思砚简直不能理解她的逻辑,“关言晏,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她歪起脑袋,笑,“我说的一切有根有据,什么地方无理取闹你可以告诉我。”
“你!”
秦思砚一张脸已经苍白得不行,一口气压在心口。
“余妈,”言晏还在唇角含笑的等着她的下文,身旁男人阴沉淡漠的嗓音已经响起,“带秦小姐去楼上换身衣服。”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脸上,英俊没有瑕疵的五官深沉冷峻。
“这……”余妈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转,一时竟不敢上前。
“不用,”秦思砚看着女人那温凉的眉目净是嘲弄,冷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我要是再多呆一秒,关小姐就该给我扣上一个小三破坏家庭的罪名了。”
说完,她扯下肩头披着的薄毯,转身就要走。
聂南深再次重复,“上去。”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回去会感冒。”
言晏一直半垂着眸,没有说话,唇畔至始至终都挂着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秦思砚这才看向身旁的男人,抿了抿唇,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女人,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抬脚跟着余妈上了二楼。
人一上去,楼下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变得平和下来,寂静得仿佛还能听见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她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言晏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唇畔弧度似乎一刻都没有变过,“你也这么觉得吗?”
她在笑,“或者说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我可以听着。”
脸上挂着的浅淡的笑意看上去那么真心实意,半点不复之前的抉瑕摘衅咄咄逼人,聂南深看着那白净无暇温静柔婉的脸,却觉得莫名的扎眼。
“你刚才说的话,”聂南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唇畔亦是染着笑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出不出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想跟我离婚?”
她不置可否得,“这两件事没有冲突。”
聂南深低低的笑了两声,听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就算是要离婚,你又何必要招惹她?”
女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心底一阵没由来的刺痛感。
好半天才似好笑的开口,仰头看着他,“怎么,看我招惹她,你心疼了?”
“我心不心疼,”聂南深抬手抚上了她的脸,指印浮现的地方有微红的痕迹,动作轻和带着不可察觉温柔,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亦匿着深不可探的晦暗和自嘲,“你会在乎?”
言晏垂着身侧的手指蓦地攥紧,男人那深沉直讳的目光几乎让她无处可避。
那绵长不绝的钝痛一寸寸包裹住心脏的地方,连呼吸都仿佛能扯出血迹。
她垂下眼眸,轻描淡写的笑,“确实不会。”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男人英俊的脸庞上还是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失落。
指尖来回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听的嗓音愈发的低沉,“所以,你大晚上这幅模样是要去哪儿?嗯?”
从她出来的一瞬他就注意到了,她的衣服已经换过,里面一件v领毛衣搭配咖色风衣,将她玲珑的身段包裹得严严实实,长发干净利落的垂到肩头,是要出门的装扮,还是这么晚的半夜。
言晏一直垂着眼,左臂上挎着最新款爱马仕限定,鞋子也是方便走路的平底休闲款,玄关的门铃着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余妈刚从楼上下来,听见门铃一响,连忙又跑去开门。
看着面前的男人,余妈一时愣住了。
“小姐。”
聂南深看着收好伞从门外走进来的宋秘书,眉心重重一压。
“离婚协议我已经找人拟好了就放在卧室,”言晏别过脸,顺势躲开了男人手指的触碰,淡淡的道,“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找人过来。”
聂南深看着她格外平静的侧脸,注意到了她的用词。
她会找人过来,而不是亲自过来。
一句话的时间,宋秘书已来到了他们面前。
言晏将手里的包抵给宋秘书,左手也搭上了他的手臂,没有去看男人的表情,“在你签字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会搬去姑姑的公寓住,你什么时候签好字了,我会再过来办剩下的手续。”
说完,聂南深看着她整个人就在宋秘书的搀扶下一步步毫无留恋的朝门外走去。
似乎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就在女人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聂南深才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低哑清冷的嗓音似乎不带任何情绪,“要净身出户吗?”
言晏脚步一顿,刚才宋秘书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门,此时可以看到从门外飘进了些许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