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办一下?怎么办?”守成显然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他伸手揉揉耳朵,问道。
“就在屯子里办吧,”郭守云笑了笑说道,“把当年咱们屯子里那些旧人请来,大家好好坐坐,嗯,顺便再把爸妈地老坟迁了,在屯子里建个祠堂,把二老地灵位请进去。”
“这样也好,”守成对此深以为然,他赞同道,“不过咱们对这方面的规矩也不清楚,到时候先找个懂老事地人问问,看看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
“怎么,你们兄弟俩想在这边建祠堂?”孙红羽从前座上拧过身来,她笑道,“这里面的讲究可是多得很,不说别的,就但是你们郭家的族谱恐怕就要花费一番功夫去整理,毕竟那祠堂是家族供奉祖先牌位用的,你们这族谱倒不清楚,祠堂建起来怎么做祭祀啊?”
孙红羽说这话,并不代表她反对郭氏兄弟俩建祠堂,虽然说这是一种封建迷信,但在中国人心里,这玩意就是一种类似习俗的东西,从南到北、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发家的人,都会在自己的故里修上这么个东西。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一种期望留名后世的心态。郭守云的为人或许很精明,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凡人,他或许在竭力隐瞒自己的巨大财富,但是在本乡本土的地方,他还是希望多少的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同他相比,乡土观念很重的守成,在这方面的心思应该更浓一些,对他来说,俄罗斯的生活固然很充裕富足,但他的根却仍旧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郭家在这边有个祠堂,那就等于让他有个念想,在这一点上,孙红羽看得很清楚。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郭氏兄弟俩想在家乡建祠堂,这对于国内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至于说这方面的规矩,那显然都是次要的:他们兄弟俩建祠堂需要批地,这简单的很,别说是那么几亩几分地了,只要他郭守云能把心思多往国内放一放,那把整个屯子全批给他都行。郭家现在没有宗族族谱?那也简单的很,国内早就调查清楚了,哈尔滨周边几个地区的郭姓人,大都是当年闯关东的时候,从山西大槐树下迁过来的,至于说郭氏兄弟祖上有多少分支,现在虽然没法调查了,但是世间心态摆在那,三伏内的穷亲戚或许没人认,可像郭守云这样的亲戚,即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远亲,估计也会一窝蜂的窜上来凑热闹。
“用不着那些,”听了孙红羽的话,郭守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做事没那么多规矩,这祠堂建了,也就是为了让二老有个安身的好地方,为了告诉他们,我们兄妹三个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二老泉下有知可以放心罢了。这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什么族谱啊,宗祭那些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东西,我们兄弟没有任何兴趣。再者,按照祠堂的规矩,所有后裔中的女性都不能把名字列入其中,我们兄妹三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亲人,里外加起来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所以,我们这座祠堂,就要以兄妹三人的名字建起来,我还要把东婷的名字列入祠堂。”
郭守云的话,令孙红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这回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要建祠堂是假,要回来烧钱倒是真的,本来嘛,堂堂一个宗姓祠堂里面竟然出现女人的名字,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想到这里,孙红羽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线灵光,她察觉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郭守云这次回来建祠堂是假,做一个表态失是真,他要通过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祠堂,向国内那些关注他的人表明两个立场。首先,他在国内建祠堂,那极有可能是要透露一个信息,他郭守云还没有忘本,如果条件合适的话,他的态度还是会倾向国内的。其次,他把一个很传统化的祠堂,建的不伦不类,根本不顾及什么传统与规矩,那其中所隐含的信息,或许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郭守云办事是不守规矩的,他做出来的决定、办出来的事就是规矩,任何人都别想用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来束缚他。
说起来,郭守云的用意是不是就在这里呢?孙红羽带着这种怀疑,用审慎的目光在这个狡猾男人的脸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很可惜的是,她在这张算不上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如今的孙红羽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想起之前在哈巴罗夫斯克所进行的那番交谈,孙红羽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两个久已相识的老朋友,如今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过了塔头屯其实就算是进入哈尔滨市区了,如今的哈尔滨环城高速路就在这个位置上。车队过阿什河,由东直路进入市区,而后径直驶往共青团省委员会招待所,这次回哈尔滨,郭守云兄弟两个就被安排住在这里。
因为郭守云要来的缘故,这两天市委招待所的被空置下来,此时还能够在这里住宿的,几乎都是头头脑脑的要员,今明两天,郭守云将在这里同国内一些相关的官员们见个面,大家打个交道,至少要混个脸熟。
车队由招待所南侧大门进入广场,当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郭守云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快步走来的东婷,在这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很真诚的笑容——从那跌倒就在哪爬起来,作为当初被国内通缉的兄妹三人,如今再次在哈尔滨汇聚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