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去一趟列宁格勒,”用力在弟弟后背上拍了两巴掌,郭守云说道,“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我现在心里没底,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安排好。”
守成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他沉默半晌之后,轻声说道:“不能不去吗?”“不能,”郭守云叹息道,“就像你说的,类似咱们这种人,现在已经爬的太高了,跌下去固然会死,可要退回去,也不一定能活。故此,咱们只能前进,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守云啊,大哥现在活得很累,尤其是这段时间,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生生死死的变故,我感觉自己这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又一团的纱布,这些东西搅和在一起,让我连口气都喘不上来。雅科夫死了,维克托肝癌晚期,你嫂子她……哎,不说这些了,总而言之,这次列宁格勒我一定要去,那里是剑谷刀山也好,火海焰池也罢,我都必须去走上一圈,否则的话,这下半生,我恐怕就得不到片刻的安宁了。”
“维克托患了癌症?!”这件事守成并不知情,此刻,突然听大哥提起来,他的心里免不了也是一阵儿惊骇,不过类似这样的心情,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他过多提问的时候。
既然知道列宁格勒有危险,那不去不就好了?在远东闷着,谁还能把郭氏集团如何?这样的念头,也在守成的脑子闪了一闪,不过很快就被驱除掉了,他知道,类似大哥这样的人,自然有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方式,因此,他做出来的决定,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沉默了良久,守成低声问道。
对弟弟此刻的表现,郭守云是愈发的满意了。遇事慌乱,那是蠢材的表现,痛哭流涕,则是懦夫的作为,而此刻守成的冷静,则说明他同原来相比,已经成熟、稳重的多了。试想,如果放在两年前,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守成会如何表现?毫无疑问,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极力阻挠大哥的列宁格勒之行,然后就是痛哭流涕,甚至是痛不欲生。类似这样的表现,固然能够体现出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从根本的角度来看,它却一点正面的效果都没有。与此相反,它只能干扰郭守云的神智,给他添乱。
“这才是我郭守云的好兄弟,”心中暗赞一句,郭守云将搂在弟弟肩膀上的胳膊紧了紧,微笑道,“我这次去列宁格勒,按照行程推算,多则半月,少则十天,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一切可能与你保持联系。如果说……如果说我在半月之后回不来,或者说咱们之间的联系中断了三天,那,那你就做好四件事。”
“第一,”顿了顿,郭守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弟弟的面前,说道,“把这封信交给妮娜她们。”
“这是什么?”守成接过信封,放在手里掂了掂,问道。
“大哥的一些积蓄,”郭守云淡然一笑,说道,“昨天晚上,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做人真的很失败,如果这次真的回不来了,我除了这些钱之外,竟然想不出自己还能给她们留下点什么,呵呵,你说这是不是很悲哀啊?”
守成没说话,他掀开信封的封口,轻轻一倒,几张瑞士银行的存单本票连带着一份折好的信笺从封口里滑落出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两滴水珠从他那张英俊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啪嗒”一声打落在素白色的信封上。
“第二件事,”郭守云没有理会弟弟的表现,他眺望着远处跃出地平面的朝阳,轻声说道,“想办法带妮娜她们离开远东,离开俄罗斯,美国也好,加拿大也罢,总而言之,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谈起郭氏集团的事情。第三,在离开远东之前,你还做好一些事儿。我在集团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放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我都分好了类,每个档案袋上,都有接收人的名字,有给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有给叶列娜的,还有一份最重要,是交给波拉尼诺夫的。你把这些东西分配好,相信今后的日子应该可以过的平安一点。至于里面那份没有标明接收人的,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了,里面是集团这两年来所经手过的详细业务单据,呵呵,也就是我的罪证,你在离开远东前,把它们公布出去,让……”
“大哥?!”听到这里,守成终于忍不住了,他哽咽着说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郭守云笑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把那些罪证都公布出去?怕给我的脸上抹黑?”
“傻小子,”用力在弟弟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郭守云说道,“如果真有用到它们的那么一天,大哥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烂肉了,命都没了,还在乎那些名声干什么?你要知道,大哥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人,列宁格勒如果真把我干掉了,那他们紧接着要做的,就是给我安排上一些罪名。如果拿不到那些罪证,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你们即便是出了国,也过不上安生的日子。大哥昨晚想了大半夜,呵呵,最终才想出这么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