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有攻无守,终究不是取胜之道。”沙普尔耐心的劝道:“希腊人围攻特洛伊十年,最后才大功告成,难道阿克苏姆比特洛伊还要坚固吗?想来他们早有准备,我们却准备不足,伤了些士卒也在所难免,但是正如父王所说,越王孙绍被困城中,我们固然暂时攻不进去,他也不敢出来,越国人难道不来求救他?只要我们打败了这些援军,那孙绍迟早还是跑不掉的。”
“嘿嘿,你可曾想过,我们离国万里,这粮草可是个大问题?别的不说,这里大部分是沙漠,气候与泰西封也相差很多,水草也不如我们那里丰茂,对战马来说这可是个大问题。我担心的是如果越国要从国内调兵,只怕他们的援军未到,我们却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沙普尔淡淡一笑:“这个简单,我们没有必要从泰西封千里运粮,就近掠夺便是了,阿克苏姆、埃及都可以,就算是刨地三尺也要收集到大军需要的粮食。父王如果不放心别人,我愿意担任这个任务,保证父王无后顾之忧。”
阿尔达希尔长叹了一声:“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不过,这样的事无须你亲自去做,随便找个人就是了,你还是小心的守着海边,别让那些越人钻了空子。”
沙普尔点了点头,见阿尔达希尔愁容不减,又劝道:“父王放心,越人虽然弓弩强硬,但他们不敢出城,只要我们多做巨盾,稳步前进,还是有机会破城的。”
阿尔达希尔点头应是。他很快找来了几个将军,让他们带着人去附近的地区收集粮草,阿克苏姆国附近当然是免不了的,就连北方的埃及诸行省也大受其害。有了粮草,阿尔达希尔安下心来,制作了大量的巨盾,准备再次攻城。
就在这时,沙普尔接到了瓦拉格派来的密使,把孙绍的担心告诉了他们。
沙普尔一听,就有些糊涂了:“不怕我们攻城,就怕我们不攻城?”
密使连连点头:“这是阿克苏姆王亲耳听越王孙绍说的,他说他们越人是守城的专家,而萨珊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在守城方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萨珊人的攻城利器抛石机都起不了作用,弓箭手更是相差甚远,你们攻城,正好让他们有机会大量杀伤你们的士卒,挫败你们的锐气。”
沙普尔脸sè变得很难看:“抛石机都伤不了他们?”
密使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在要紧的地方挂了很多叫木幔的东西,你们的草球也好,泥块也好,撞上去也没什么力道,反而被他们收集起来准备还击。我听他们说,这叫什么柔克什么刚。”
“什么柔克什么刚?”沙普尔琢磨了一会:“以柔克刚?”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密使敬佩的说道:“还是王子有学问,连汉语这么难学的话都知道。”
沙普尔矜持的一笑,让密使把木幔的样子说了一下,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东西居然可以克制威力巨大的抛石机?当真是什么以柔克刚?沙普尔觉得太难理解了,他向来信服的就是以快打慢,以强欺弱,对以柔克刚这样的理论很难接受。
“你们大王有什么办法?”沙普尔不动声sè的回到了正题。
“我家大王正在等待机会,但是越人对他不信任,现在还没到时候,希望王子再给一些时间。”密使收起了笑容,很谨慎的说道:“我家大王说了,一旦有机会,他一定引导王子进城,生擒越王孙绍,只是……希望王子能遵守诺言。”
“你放心,我说过把埃及给他,就一定会给他。”沙普尔摩挲着刀柄上的兽头,淡淡的说道:“不过,这是有前提的,如果他不能及时引我们入城,他可别想要埃及。他在城里安安稳稳的,我们可是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粮食,支撑不了太久的。”
密使不敢怠慢,连忙保证尽快与沙普尔联系,最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才匆匆离去。沙普尔坐在帐中不动,看着密使刚才画出的木幔草图沉思,想了好一会,忽然拿起案上的一只瓷杯,甩力的向帐篷甩去,瓷杯撞在帐篷上,被反弹了一下,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沙普尔走过去拿起瓷杯细细打量着,眼神闪动,若有所思。
沙普尔很快把城里来人联系的消息告诉了阿尔达希尔,顺便把木幔的发现告诉了阿尔达希尔,阿尔达希尔看了沙普尔的演示,也有些惊奇,对以柔克刚的道理非常感兴趣。不过,相对于木幔来说,他还是对瓦拉格的存在更感兴趣。
“他可信吗?”
“应该可信。”沙普尔很有把握的说道:“罗马人把阿克苏姆当成礼物送给了越国,阿克苏姆现在不得不每天跟一条狗似的围在孙绍身边,他怎么可能甘心?更何况他还贪图埃及的土地。”他看了阿尔达希尔一眼,阿尔达希尔脸sè平静,似乎对把埃及给瓦拉格并不反对,他这才安下心来。
“这么说,我们倒的确有些机会。”阿尔达希尔缓缓的点了点头:“再跟他联系,让他尽快打开城门引我们入城,在此之前,我要再攻两次城,让孙绍高兴一下。人一得意,才更容易忘形,放松警惕。”
“父王英明。”沙普尔躬身说道:“我立刻就派人和他联系。”
“嗯。”阿尔达希尔摆摆手:“你有没有收到马克西穆斯的消息?他现在到了哪里?”
“半个月前的消息,说上个月他已经攻击到了拜占庭,戈尔狄安的大军也快赶到拜占庭了,他们可能会在那里发生大战。按照时间估计,现在他们应该已经交上手了吧。”
“戈尔狄安啊,年纪虽然大了些,但也是一个能打仗的人,也不知道马克西穆斯这个蛮族是不是他的对手。”
沙普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就算戈尔狄安打赢了又能如何,他倚以为主力的还是日尔曼人、高卢人、哥特人,打赢了马克西穆斯这个蛮族,他还要面对更多的蛮族。真不知道罗马人怎么想的,居然以雇佣军做主力,就和一个富翁把家门交给强盗把守,自己却贪图安逸,féi得和猪一样,最后怎么可能长久安全下去,迟早有一天要被人宰了的。”
阿尔达希尔深有同感的笑了。
……
拜占庭,一头银发的戈尔狄安站在城墙上,忧虑的看着东方,他的儿子小戈尔狄安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愤愤不平。他们刚刚接到罗马的消息,新皇帝昆图斯下达了最新的命令,让他们在拜占庭与马克西穆斯决战,务必要把马克西穆斯率领的大军阻挡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以东。他觉得这个命令非常不靠谱,以他现在的兵力怎么可能是马克西穆斯的对手?他手里是有四万大军,但是这四万大军中真正能做战的是两万多蛮族雇佣军,如果是对付其他人,那这些雇佣军虽然军纪散luàn,但多少还能派上用场,而现在要对付的马克西穆斯本人就是一个蛮族,万一在战场上这些蛮族倒戈,那这仓促拼凑起来的两万罗马人可就危险了。
“父亲,这大概又是那个女人的主意吧?”小戈尔狄安按捺不住的说道。
“是又如何?”戈尔狄安无奈的摇摇头:“是她说动了越国人帮忙,元老院的人都相信她,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元老院的那帮人真是糊涂了,亚历山大已经够没用的了,居然还要立亚历山大的遗腹子为皇帝,为了这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孩子,居然由昆图斯那个笨蛋做皇帝,结果还不是由莫米娅cào控大权?越国人帮忙?越国人是帮我们罗马,还是帮她莫米娅一个人?”
“别说了。”戈尔狄安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牢sāo。他对这件事也不满,可是没有办法,越国人的救援是莫米娅求来的,而元老院的人现在也大部分是莫米娅的支持者,他就算有意见也没办法。更何况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怎么对付马克西穆斯的大军,如果是正面对战,只怕他没有几分胜算,而罗马最后的希望也许就要葬送在这里。
“将军,有越国使者求见。”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戈尔狄安的思路。
“越国使者?他们的援军来了?”戈尔狄安又惊又喜,连忙举目看去,只看一个身着越人战袍的中年人站在远处,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父亲,是那个叫蒋干的越国使者。”
戈尔狄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和蒋干见礼,蒋干见戈尔狄安眼神中的忧虑,笑着安慰道:“大人放心,我家大王派来了我越国最能打仗的将军和两万精锐,这次一定能将马克西穆斯这个叛徒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