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退伍,一般安排在11月底至12初的大约一周时间的军营,装扮得比任何节日都要热烈而隆重:每个营连都扎起大红门,挂灯笼、贴对联,营区锣鼓家伙声此起彼伏;连队作息制度也不怎么严格了,即将退伍的老兵晚上可以尽情地看电视、打扑克;但是熄灯哨一响,该睡觉还是得睡觉。(看啦又看♀手机版)伙食也是全年最好的时候,司务长、炊事班都使出浑身解数改善生活;电影《驼铃》中的穴曲《送战友》等也成了团广播室这些天播放最多的曲子。整个营房弥漫着别离的凝重与难言的沉痛。即使对军营毫无了解的陌生人,置身其中,也会受到感染而落下晶莹的泪花。
侦察连门口对联写的是:卸甲不失疆场志,归乡依存报国心。横幅:永葆军人本色。就在昨天,所有复原老兵参加了送军旗仪式,卸下了戴在肩膀上几年的军衔。新老兵也分了房间,副退老兵由指导员负责复原阶段工作,留队战士由龙云负责照常训练,全连分成了两块。老兵全部搬到了三楼,留队战士也重新编班。在老兵复退工作开始这两个星期时间,侦察连和其他连队一样,哨兵全部换成了留队战士。
“老苏!老苏!你发什么愣呢?”龙云拿着一条刚做好的横幅,急急地向推开连部办公室的门,指导员苏振华手里拿着钢笔,看着窗外愣神,桌子上写了一半的稿子摊在那里。圈圈点点。
“唔——什么?”苏振华这才醒过神来,看着龙云把横幅打开,上面用金黄色地及时贴写着“相逢是首歌”五个大字。
“相逢是首歌。我给晚上送老兵的晚会起的名字,怎么样?”龙云问。
“好,不错!”苏振华笑道:“老龙,你这名字还真有点文化内涵呢!”
龙云不满地说道:“瞧你说的,好象我平时就没文化似的,各连一起起名字。我这相逢是首歌一出来。团长当场就点头了!哈哈!——你愣什么神儿呢?”
“唉——”苏振华站起来。敲打着桌子上的那张纸叹气道:“这不,想写个送老兵的演讲稿,改来改去的,就不知道怎么写了,你说怪不怪,我自认为自己文笔还可以,平时写个动员报告什么地从来没发过什么愁。这可好,脑子一片空白!”
龙云过去拿起纸来看了看,也是不住地摇头,把纸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我看啊,你也别写了,一年一回,就这时候闹心。写地太华丽。显得虚,写地朴实,就不如直接说了……你说。这要是没有复员这事情多好?”
“嘿嘿,你想得美!”苏振华笑道:“这要是不复员,咱国家到现在得有个几千万部队了吧?吃什么?”
“自己种地吃粮食!”龙云说得有些自欺欺人,重重地坐到椅子上,点起一根烟。
苏振华索性把稿纸放进抽屉,发愁地说道:“明天一早老兵就离开军营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了……有几个老兵,这思想工作也做了,复员教育也做了,我整天快魔破嘴皮子了,可就是听不进去,整天地闹情绪。”
龙云说道:“让他们闹闹吧,这事情,谁也不愿意呀!尤其是咱们侦察连,年年复员,年年老兵不愿意走,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胡晓静和司务长敲门进来,司务长拿着单子说道:“连长,指导员,晚会后连队话别会的东西我都买来了:瓜子、花生,苹果,库尔勒香梨、葡萄干,问了几个老兵要吃哈密瓜干儿,我也买了点儿。”
“酒呢?”龙云瞪大了眼睛问。
司务长为难地看了一眼指导员,苏振华摆摆手说道:“我没让他们买,老兵们情绪本来不稳定,我怕喝点酒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那怎么行?”龙云站了起来,说道:“别的连不喝酒,我这侦察连不能不喝!走都走了,还不让兄弟们喝痛快了?这又不是头一回,能出什么事?出事我顶着!我不信我的连队有那么没出息的兵!司务长,你现在就出去买,进门儿的时候小心点儿就是了!晓静,你让老刘开车跟你们一起去,多买些回来!”
龙云从自己裤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几百块钱全掏出来塞给司务长:“连队经费紧张,这是我地,全买成啤酒!”
“是!”司务长和胡晓静兴冲冲转身要走。
“等等!”苏振华叫住他们,把自己的钱也全掏了出来递过去。
他们两个出去了,龙云和苏振华又重新坐了下来
了一会儿工作,龙云忽然问:“咱们这些外派人员能吗?”
“团部那批培训的没什么问题,就是赵飞虎带的那三个班长在师部培训,今天是最后一天,估计是赶不上了。赵飞虎打电话说,他们晚上尽量往回赶,就算晚会赶不上,也得赶上连里的话别会,怎么着也得给老兵送送行。”
“恩,应该的!”龙云点点头。
“报告!”
门外一声报告,门开了,赵喜荣和几个老兵一起走了进来。
“呵呵,老赵,怎么一脸情绪的?进来进来!”指导员连忙招呼老兵们进来。
赵喜荣一进门就嚷嚷:“连长,指导员,你们给评评理!给赵小明捐款的事情,为什么没人跟我们说?我们不是还没走吗?这就不算咱团地人了?”
这几天一营四连地战士赵小明被确诊得了白血病,全团号召给战友捐款,他们几个老兵也去捐,被团里负责的干事拒绝了,这才气呼呼回来找连长指导员来了。
“是这样的,这次捐款,团里地指示,所有复员的老兵就不参加了,平时津贴就不多,团里也是为你们着想,回老家你们应酬也多,多留几块钱还不好?”苏振华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