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一时又冷了场。
沉思许久,对于今日所遭受的羞辱,魏忠贤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恶狠狠道:“事情已到这地步,想要回头是不可能的,必须往前推进。”
“九千岁,遗诏颁布,法统已定,我们再折腾也改变不了。为何不知难而退呢?”
今日在乾清宫前,崔呈秀已萌生退意,一则没翻盘可能,二则跟这个蠢货合作,实在是不明智。
“不能退!”魏忠贤非常坚决,“如果我们没逼迫过信王和皇后,那我们还可能有活路。现在,只要我们稍露退意,他们就会扑上来死咬,绝无善了可能。”
崔呈秀长叹一声,没再劝说,因为这是必然结果。
“栽赃嫁祸,两位以为如何?”
魏忠贤一说,崔呈秀眼睛顿时一亮,不过随即又恢复黯然,沉声道:“陛下身弱,离驾崩不会太久,信王为何要多此一举?没人信啊。”
“有没有人信没关系,关键是咱家认为是信王做的就行。”魏忠贤已经顾不得了,上不了也要硬着上。“到时直接兵谏,拿下信王和张皇后,还怕糊弄不了愚蠢的裕妃吗?”
这个刚愎自用的蠢货,一路被人算计,竟然还自以为得计。
崔呈秀心里嘲讽不停,但也只能点头,反正这事不用他做,爱咋咋地,听天由命吧。
“属下听九千岁的。”
田尔耕倒是很光棍,但谁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你们退下吧。”
待两人离开,魏忠贤挥手召来一人,悄声吩咐几句。
来人应声而走,魏忠贤露出奸诈的笑容,得意道:“张嫣,你死也想不到,咱家早有对付你的手段。”
夜深深,紫禁城白光蒙蒙,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一盏白色灯笼照着,魏忠贤走在永巷中,心思早飘到那座荒废的冷宫上。
走着走着,一直来到冷宫前,心绪方收了回来。
做贼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魏忠贤才迈进殿门。
空荡荡的大殿里,闪出一道人影,嘴里喊着“拜见九千岁”,双膝已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然后伏地不动了。
“抬起头来。”魏忠贤威严地轻喝一声。
那人即刻抬头,一张稚嫩而慌张的脸,让魏忠贤感觉有点不靠谱,于是问道:“知道咱家要你做啥事吗?”
“知道,九千岁。”
那人回完,跟着又低下头,不像见过世面,能干大事的人。
魏忠贤再问:“怕死吗?”
那人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紫红色药丸,双手奉着,战战兢兢道:“放在嘴里,咬破就会死。”
“明天大行皇帝要大殓,大家都很悲痛,或许会有机会。”
“但千万要沉着冷静,就跟平常一样。”
“一旦得手,就按吩咐的喊话。”
魏忠贤嘱咐三句,那人只答一句:“是,九千岁。”
佯作难过地叹息一声,魏忠贤声音沉痛道:“大凡咱家还有办法,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委屈你了。”
“没有九千岁,小的早没命了。”那人突然咬咬牙道,“小的早就准备好,将这条命还给九千岁。”
“好,好,好。”魏忠贤连道三个好,“真不枉咱家栽培你一场。”
顿了顿,又说:“你放心去吧。中午,咱家让人给你父母一万两银子,已送他们出京。以后,他们没你这个儿子,但日子过得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