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生也有些奇怪,目送那人远去,看似只是化解一场祸事之后的远思,实际上他却是在想,为何所有在自己身上流转过的真气都会被留下一丝,而且这并非许半生主观意愿要留下的,这显然并不正常。
而这些真气,除了最初方寸山的宗许山和太一派的万良留下的两丝真气,是扎扎实实帮助许半生拥有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缕真气,以供其成就修炼的第一步之外,其余的都没有起到切实的作用。
甚至于,许半生可以清晰的分清楚,自己气海内属于其他人的真气,虽然极其微弱,只有那么一丝一缕,可却始终扎根于他的气海之中,仿佛在等候某个契机,然后才会发挥作用。
这些真气究竟有什么用呢?
一只手拍在了许半生的肩膀上,许半生猛然醒悟,扭脸看去,却是牛凳心有余悸的面庞。
“今天多谢你了。”牛凳诚挚的说道,他很清楚,若是让自己和项上居交手,无论哪种方式,他都绝不可能是项上居的对手,惊讶于许半生的实力远超他的意料之外,心里也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何尝不知道,项上居今天绝对是奔着废掉他来的。
许半生笑了笑,摆摆手,表示那不叫事。
再看此前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项上居,早已不知何时灰溜溜的离开了。远处,项上居的背影步履蹒跚,许半生的心里对此竟然产生了一些悲凉之意。倒不是同情或者圣母之心泛滥,而只是重新认识到修仙之途的残酷,刚才还得意至忘形的一个人,转眼间被打落尘埃,若是他认命倒也罢了,回到故乡,至少还能颐享天年。若是不甘心,想做个散修今后东山再起,恐怕就只有成为炮灰的命了。
以项上居此前的表现来看,他恐怕不是那种会认命的人,而即便他真的认命了,回到故乡,少不得也是白眼受尽,苟延残喘而已。
这就是修仙,何其残酷。
仙途固然是每个人都想追求的,可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却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
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许半生也便收回遐思,修仙终归如此,今日若非许半生以言语诱之,按照项上居的打算,只怕他们三人比项上居现在的下场还惨。许半生当然是不会因此背上任何包袱的,就像是项上居如果得逞,他也必然不会对许半生等三人有丝毫的怜悯。
“今儿这事有些古怪啊,项上居突然出现倒也罢了,怎么还会来了一个血鸦岛的内门弟子?项上居不会真的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吧?”牛凳见许半生和泛东流都不再说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泛东流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封于兴,微微晃动脑袋,意思是让牛凳不要乱说。
牛凳想说什么,泛东流和许半生都知道,他肯定是怀疑到仇魂的身上了,认为是仇魂偷偷的通知了血鸦岛的人。否则哪有这么巧?就算项上居也是偶然来到集市,可那个血鸦岛的筑基怎么解释?这显然是血鸦岛内门先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才被项上居得知的,这才能解释为何在项上居出事之后那人立刻便赶到了这里。
可是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哪怕这就是真相,没有证据,自己人说说倒也罢了,这里可还有一个内门的弟子呢,让他听到了,岂不是要认为门下弟子内讧?无论哪个门派,都是绝不希望看到门下弟子内讧的。更何况封于兴还是慎刑堂的人,那可是直接掌握刑罚的。
封于兴也听出了牛凳的弦外之音,可他今日不是以内门弟子,更不是以慎刑堂的弟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也只能假作没听见。
不过他心里倒是在想,这帮外门弟子为了意气之争,不惜同门相残,这真是极其错误的选择。不过再想想,当初他在外门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看到有威胁的弟子,又正好是自己所不喜的,也是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似乎这样就可以分得更多更好的资源。而实际上,就算外门除了自己之外的弟子全都死光,那些资源也落不到剩下的那个人头上,内门能做的,只是在下一年的接引之时,多收一些弟子而已。
泛东流看了看封于兴,除了想看看封于兴对牛凳之言的反应,心里也在琢磨着,为什么封于兴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
“封前辈,今日还要多谢您为我等解围,否则,我们就惨了。”
牛凳听了,也赶忙向封于兴致谢。虽说作为内门弟子,天生就有保护外门弟子的责任,可毕竟是人家替他们解了围,若是没有封于兴,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封于兴笑了笑,心说看来泛东流和牛凳还并不知道许半生和他有约,便也只是点点头,倒是把目光投向许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