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原本***通明的承天门漆黑一片,任何能够照明的灯具都被锦衣卫们砸掉。纵然目不视物,羽林卫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好像金色的波浪一样涌向无尽的黑暗深处。正要接近金水桥一侧的时候,突然,从金水桥下面掷出无数个黑乎乎的小甜瓜,噗噗落在羽林卫中间。
羽林卫久经训练,以为这便是我们锦衣卫扔过来的手雷,迅速伏倒。哪知这些手雷一样的东西并没爆炸,却发出丝丝的尖叫,冒出一坨坨黑绿的、带有极强刺激性味道的烟雾来。这便是我们锦衣卫的贴身利器——催泪弹!
须知,锦衣卫对付的只是大群作乱的刁民,无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要扔上几个催泪弹,将刁民驱走即可。所以眼下我们手头并没有多少枪械,但是催泪弹却不少,三万多人里面,搜罗出了六百多个,一见这些玩意,我顿时心生一计。我们锦衣卫缺陷就在没有足够的枪械,无法长距离袭击,但是近身格斗却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只要化短处为长处,我们就有必胜的因素。
当下我命令将承天门所有照明的灯具统统砸掉,黑暗对锦衣卫有力。因为我们穿着的是酱紫色的衣服,而羽林卫则是金灿灿的衣物。黑暗的情况下,他们的目标比我们明显。
当羽林卫逼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我当即下命令掷出全部催泪弹,一来阻碍羽林卫的视线,二来则是影响他们的感官。当是时,我将沾了水的布条绑在脸上,高举腰刀,爆发出惊人的大吼:“杀!”
“杀!”
数千锦衣卫中不怕死的好汉,在我们带领之下,短短十多秒就冲入羽林卫阵中。羽林卫本来就已经被催泪弹搞得鼻涕眼泪横流,至少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让我们闯入阵内,犹如狮子闯入绵羊阵中,展开血腥的大屠杀!
我挥动手里的腰刀,只要见到金灿灿的颜色就毫不留情地砍下去,鲜血飞溅起来,扑到我脸上,敌人倒下了,我马上又去找另外一个目标。在这个热兵器横行的时代,还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斗,乃是非常罕见的。
羽林卫一方,尽管手中持有犀利的突击步枪,但是在进展中根本无法施展威力,一旦开火杀人,在击中锦衣卫的同时,不长眼睛的子弹也把周围的同僚击杀了,误杀的人数比我们杀的还要多。所以眼下锋利的突击步枪只能当作一条铁棍使用,砸来砸去,哪及腰刀威猛,顿时被杀了个血流成河。
而我方锦衣卫并非无敌状态,毕竟冷兵器的战争,对于心理素质的要求更加严酷。把一个大活人砍得血肉模糊,并非人人能够如我一般冷血地迅速去找下一个目标。尽管我已经竭力挑选或参加过打仗,或杀过人的家伙,但是仍有几个不成器的见血之后,立即蹲下呕吐不已,马上叫人砸倒了。
羽林卫不亏是护卫圣上的精英集团,很快从最初的震愕中恢复,迅速回调,不惜抛下仍旧在与我们苦苦拼杀的几千校尉,退到催泪弹烟雾之外,对准任何站立的人形射击,不论他是羽林卫与锦衣卫。这手非常狠毒,我们锦衣卫瞬时就被击杀了几百人,我看时候也差不多,高声大呼:“后撤,后撤!”
然后我率先逃出去,余下的锦衣卫跟在我后面逃离。羽林卫唯恐我们还有埋伏,稍微迟疑了片刻,却叫我们携着金水桥中的锦衣卫顺利大逃亡。我狂奔着冲向承天门底下的大门,大叫:“开门,放我们进来!”
守在里面的锦衣卫缓缓打开承天门,迎着几千锦衣卫逃入大门内,虽然羽林卫并没有立即追来,我们却没有把门关上。
这并不是空城计,而是另有计谋。
我回头仇视着羽林卫们,他们看到没有什么埋伏,便缓缓推进来,这次不像一开始那样贸然急进,而是步步为营。方才那掷出催泪弹的金水桥底下,唯恐还有人埋伏,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先用手雷扫了一遍。幸亏我有预见,叫兄弟们及早撤了出来,不然几千人的性命又白白损失了。
而金水桥之后,便是承天门的正门,眼看正门大启,受到我方才妙计袭击的羽林卫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刻有人大喊:“想不到锦衣卫里面还有这么一位高人!我当以为,杀了刘指挥使之后,锦衣卫便是群龙无首。阁下是哪位,叫我损失了如许弟兄,不妨显身展示展示!”
我一震,这竟然是韩冷的声音,他亲自来指挥作战!
当下我哈哈大笑,说道:“哦,原来是韩指挥使,在下不才,乃是朱恒淮,权代锦衣卫指挥使!”
“是你!”
我听到韩冷的声音中一颤,他万万想不到我还活着。
“你是人还是鬼!”
我说道:“当然是人,托指挥使大人的福,我不禁得平安生还,而且凭空得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要权。”
韩冷年纪轻轻即为羽林卫指挥使,又悍然发动叛乱,自然尤其过人之处,历时恢复常态,阴森森地冷笑:“可惜,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你只能坐到天明!”
话音方落,羽林卫重新向我们进攻,韩冷果然认为这只是我布置的空城计,可惜不是了!
那涌入承天门的羽林卫,还未来得及举起步枪开火射击,陡然就受到猛烈的枪火袭击。之前我方战斗,除了使用催泪弹之外,一直是冷兵器作战。这个不禁让韩冷产生错觉,以为我们没有热兵器。其实我们是有热兵器的,不过就是威力小了一点,乃是手枪而已。两万人多,手枪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几千把。我灵机一动,索性把所有手枪集合起来一起用,发挥最大火力。而且承天门城门空间有限,一次性能够涌入的羽林卫校尉数量有限。面对同时几千把手枪的射击,活力密集不下于几十挺马克沁重型机枪的火力,顿时把羽林卫打得鬼哭狼嚎。想必韩冷此刻一定痛苦地想要杀了我吧!
韩冷当然不是蠢蛋,当城门口堆积的尸体犹如小山一样高,伤者的呻吟声超过枪炮的吼叫,他立即下令回防,抽调精锐高手,以火箭筒和手雷开路。那火箭筒打在城门口的尸体堆上,立时把人肉山炸飞,肢体血肉横飞,,溅满了承天门城门口一百米以内的地方。我大骇,明明还有许多伤者,他们一时死不了,作为自己的部下,理应相当设法救回来。韩冷冷血之极的性格我是见识过的,但是羽林卫难道对同僚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吗?说不定其中还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呢!
韩冷高声喊道:“杀杀!打进紫禁城去。我有神的佑护,天下必定是我们的。等我做了皇帝,升官发财,少不了你们的!”
众多羽林卫一阵鼓噪,纷纷扬起手中的突击步枪,齐齐地以波浪型突击方式攻入承天门城门。对此我早有对策,哪会让自己的手下以劣势火力对抗强大的火力,去白白送死呢?方才羽林卫回防之极,我就带着锦衣卫的部下们逃之夭夭了,待到韩冷攻进来,除了得到空旷的一片午门广场,什么人也没有,连死伤的尸体也被拖走。
“朱恒淮!”韩冷气恼地嚷叫,“你屡次坏我好事,若是让我捉住,千刀万剐!”
韩冷对羽林卫下令:“不必理会,赶快去抢占太和殿、承乾宫,皇帝老儿就在那里!”
羽林卫浩浩荡荡冲进来,远远望去,就如无数金灿灿的菊花在夜空中闪烁,甚是好看。待到余下的七千多羽林卫齐齐进入,把来路承天门抢占了,正逼近太和殿前方的太和门时候,突然从太和门以及旁边的围墙上,涌出无数酱紫色的人来。韩冷初始一怔,随之哈哈大笑:“朱恒淮,你不是脑袋吓傻了,居然使出如此昏招。我方兵器利长,你方兵器利短,你以己之短攻我之长,岂不是自寻死路?哈哈!”
“未必!”
我冷冷地说道。
韩冷一挥手,羽林卫就发起了凶猛的进攻。韩冷说的不错,羽林卫是擅长长距离攻击,但是他显然忘了,在承天门与太和门之间的一段空间内,空空荡荡,毫无掩体,羽林卫校尉们不得不裸露在毫无防备的地方挨子弹。而我们锦衣卫方面,太和门不用说了,是一座大门,有足够的地方掩护,而东西两面都是墙壁,亦是有足够的掩体。我们凭借地利人和,一时间与羽林卫杀个难解难分。
双方交战的场面异常激烈,太和门之前的广场不过小小的几亩地,却云集了近三万兵士,以现代化的枪械展开一场血腥屠杀。我们方才偷袭羽林卫的时候,夺走了不少他们的枪械,一时之间,火力也不逊色于羽林卫。双方射出的子弹在夜空里织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不时夺走人的性命。
那羽林卫方面缺乏掩体,不时有人中弹倒下,活着的同僚索性以死者的尸体作为掩体。有人一时未死,也被堆叠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羽林卫步步推进,数次攻破围墙,与锦衣卫发生贴身肉搏,形势危急地几乎让我立时下令撤退。好在锦衣卫校尉们自知无路可退,拼死血战,凭借着优势人力把羽林卫驱逐出去。然而胜利的天平,还是渐渐向羽林卫倾斜。
“指挥使大人,弟兄们快顶不住了!我们撤退吧!”一个百户浑身血淋淋,捂着一只受伤的胳膊向我报告,“我手底下的弟兄,都死光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退,一旦退下了,大家一起完蛋!中国虽然之大,则无你我容身之处!”
眼看羽林卫逐渐逼近太和门,我拔出腰刀,高高扬起,喝道“弟兄们,跟我上!”
我正要带着身边校尉们冲出去拼命,突然看到羽林卫背后大乱,轰轰隆隆的声响不绝。我初始愕然,随之大喜,大声叫道:“京师三大营赶到了,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
锦衣卫一阵欢呼!京师三大营只属于皇帝,绝对不可能叛变的,看眼前的情形,他们猛攻羽林卫的后方,说明他们认为羽林卫是叛变的,我们就有救了。
话音方落,那羽林卫本因立即军心涣散,一击而溃。哪知他们此刻反而越发整齐,这时我看到羽林卫齐齐地组成一个个方阵,不去援助后面受到袭击的同伙,而是猛攻我们太和门。
该死!我怎么也忘了背水一战的道理。羽林卫眼下只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回防,以羽林卫的武器和实力,绝对不是野战军队京师三大营之一的对手。另外一条路,就是率先击败我们,只要想办法控制住了皇帝,京师三大营就根本无所畏惧。毫无疑问,我们的实力比京师三大营弱小很多,拿着我们当鱼腩,眼下承受的压力更加巨大。
羽林卫不畏生死地向我们发起进攻,野战与巷战不同,极其重视阵势的作用,有时一个阵势的优劣,几乎可以提升一倍的战斗力。只见数千羽林卫排成一个“老汉推车”的阵势,口中齐齐喊道:“推!”
那羽林卫的这个阵势,以两翼为掩护,中间突破,齐齐地向我们推进来。我们全力狙击,但是这个古典阵势实在太厉害了,很快羽林卫就推到了眼前,却被太和门挡住。
那羽林卫又飞快地变化阵势,排成一个“玉女吹箫”,大声叫道:“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