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一声如雷巨响。卢通双手托天,稳稳撑住“盾牌”。耳内却猛得一痛,像插了一根钢针,紧接着颅内嗡嗡作响。双眼也是一阵刺痛,视野迅速变红。他立即闭上双眼,运起法力封住眼、耳、鼻、口。狂风呼啸而出,方圆三丈内泥沼瞬间凹陷下去,凹痕浑圆、形如半球。风流急卷,吹干泥水。表层泥沼迅速凝固,变为半个石卵。短短刹那。半个石卵迅速下陷,变为一枚石卵,裹着卢通钻入泥沼。二虎等人站在远处。泥沼平静之后,几人瞪着眼睛面面相觑。“你们说头领会被冲到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半响后,一人道:“我咋觉得,这东西有点像母鸡下蛋。”泥沼下方。卢通盘坐在石卵中,周围疾风呼啸,其中风刃无数。怨女袍上,无数根棉线被切断。头、颈、背、腿等,接连闪过一抹抹铜色。他双目紧闭,心中暗暗思量。这种程度的风刃,事先有所防备的话,不算致命。只是……此前从未听过风炮,来得太突然了。许久之后。下方猛得一震,一串土石坍塌的抖动后,狂风向四面散去。卢通立即起身。站起后一阵眩晕,不禁踉跄两下,尾巴急忙摆动,稳住身体。睁开双眼,祭出大日森罗,化为小烈阳。金光洒落,入目一片赤红。眨了眨眼睛,眼皮酸涩、眼仁臌胀。双目受伤。他立即运起腹内《三元甲》养出的金气,灌入双眼。一串猩红泪水流出,视野渐渐恢复。环顾一周,脚下是一枚方圆三丈左右的石卵,周围有几条缝隙。缝隙处粘稠泥沙正缓缓渗透,一边渗、一边凝固。“大憨!”“大憨!”卢通连吼几声,没有回应,仅有一声声细弱蚊蝇的回响。两枚石卵一前一后,不会相距太远。他心中一沉,看向脚下。翻手取出铁棍。浑身皮、肉、血、骨融为一体,铁棍猛得砸下。“噗!”一声闷响,脚下蔓延开无数条裂缝。卢通再起举起铁棍,正准备落下时,突然动作一停,皱了皱眉头。不对。声音不对。铁棍砸石头的声音,不可能这么小。他略作思索,心头一跳,立即运起金气,灌入耳中。片刻后,耳中流出两缕血水。卢通再次喊道:“大憨!”回声隆隆。除了回声外,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喊:“头儿、头儿……”他立即趴下去,耳朵凑在裂痕处,喊道:“大憨?”“头儿……”声音很近。卢通看着裂缝,不敢再砸。再抡几棍子,万一陷下去,可能把大憨压住。他看了看左右,走到左角一条缝隙旁。片刻后。卢通凿出一个洞口,钻向下面。石卵撞石卵,下方石卵被撞碎,只剩小半个空间。卵内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憨,浑身是伤。脑袋、胸口、手臂、双腿,上百道风刃留下的刀口。老五,死了。七窍流血,衣衫被切烂、吹走,身上伤口无数,左臂几乎被切断。他快步过去,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塞进大憨嘴里,又掏出灵液灌了几口。大憨慢慢抬起右手,指向下面,虚弱道:“头儿,下面,好多洞。”“别说话,先养伤。”清洗、止血、敷药、续骨……大憨陷入沉睡。卢通走到老五的尸体旁,不禁眼神一黯。老五,奇朋。不久前,奇朋去云英城查蒙大河,回来后二人还喝了一顿酒。一切恍如昨日。他取出一张兽皮,小心裹起老五的尸体,收入腰带中。又四处找了下,找到一个储物口袋、一面藤盾牌。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他不敢再耽搁,凿开了一条通向下方的大洞,带着大憨一起钻下去。洞连洞。一个又一个直径三丈的石卵,彼此相连。有的残缺、有的完整、有的完全被泥沙灌满……泥沼底部像盛鸡蛋的篮子,每个石卵都是一枚鸡蛋。“嘣!”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又是一个时辰。大憨被惊醒,喊道:“头儿!”卢通盘腿坐着一旁,道:“在呢,感觉怎么样了?”“头儿,我知道你会来的,老五呢?”他略作沉默。“死了。”大憨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逃得太慢了,没逃走。”“你知道风炮?”“我听到了震动,可是那个风,风炮太快了。”“不对。”卢通摇了摇头,道:“我下来时,风炮没有那么厉害,难不成每次不一样?”“不知道。到处轰隆隆的,撞了几次墙,差点晕过去。头儿,我要是晕了,就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我娘了。”他略作思索,渐渐明白。洞里,风炮凝而不散,而且四周又有岩壁。出了洞口,威力起码减了一小半。难怪奇朋已经取出藤盾,还是落得惨死。“来,再吃一枚丹药。等会儿,我们去找神女石像。”“嗯。”……两天后,一个完整的石卵。内有石床、石桌、石椅、灶台、锅碗、纸笔……石床上躺在一具骷髅白骨。卢通提着铁棍,小心翼翼地走到石桌旁。桌上刻了一行字:“乔家后辈,把祖爷爷收进墙边第四个坛子里,第五个是你的。”他心头微惊,走向墙角。五个石坛。一棍扫过,五个坛子全部碎开。前三个,每个坛内都有一堆碎骨,还有一个储物法器。最后两个则是空坛子。卢通捡起储物法器。两个已经损坏。只剩一枚模样陈旧的骨牙,仍然完好,不过里面空无一物。他随手收起骨牙,走到床边。白骨完整无损,右手边摆着一枚手镯,看着像死之前摘下的。卢通拿起手镯,灌入法力,片刻后取出一堆玉瓶。玉瓶有大有小。挨个打开,全部是空瓶子。他凑到鼻子前闻了下,一丝十分微弱的草香味。神女泪。“头儿,这里有地图。”大憨站在灶台边。卢通快步走过去,只见灶台的灰口处,有一幅木炭绘制的地图。一个个圆环相套,最后是一个巨大长环,环内写着三个字“神女泪”。下方还有几行字:“祖传遁地之术,竟是脱身之法!可惜法门已失传,断我乔家根基!”“悔!悔!悔!”“小孙儿,多采些神女泪,可以多活几日,说不定熬到这山塌了、泥干了!”“哈哈!都得死!”卢通笑着摇了摇头。看了大憨一眼,尾巴从后面伸出来,把最后一行字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