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卢通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承尘,鹅卵粗的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床边。典四儿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担忧。“老爷,要不然干脆换个功法,成丹概率低些也好过用命去试。”卢通微微摇了下头。功法不同,神魂中的经络也不同,更换功法后成丹的几率很低。而且一身实力全都仰仗《秘妖缘身功》,若是换了功法实力骤降,眼下的富贵未必可以守住。典四儿又道:“不然先不急突破,还有二百多岁寿元,说不定两百年后步家已经试出来了。”他无奈地笑了下,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活得越久,懂得越多。天地如此广阔,法门不止千万,其中一定有几道法门正合他用。卢通从床上站起来,展开了下筋骨,道:“走,难得有空闲时间,出去游览下一页宗的驻地。”百柱山,上百座山峰各有妙处,有竹山、花山、冰山、雾山……书山,一半石头、一半书本。从山腰以上,全都由书本堆积而成。书山上留有许多小洞穴,一只只小猴抱着书本,不停地进出、上下。把书本送给借书的弟子,或者把弟子送还的书放回山上。卢通叫来一只小猴,递了一枚刚才在竹山上挖的嫩笋,问道:“外宗弟子能否看书?”小白猴一尺高,鲜嫩青笋也一尺高。小白猴抱着青笋,身子、脑袋被挡的严严实实,有些笨拙地从左边探出额头。“师兄是哪个宗门?”“擒气宗,卢通。”“师兄等下。”小白猴抱着青笋一步一步爬上山腰。过了好一会儿,荡着树枝跑跳下来,递过一本薄册,道:“师兄,这上面的书都可以。只能在山上看,不能带下去。”卢通翻开册子。《青谷耕种法》、《评火》、《评海》、《评风》、《晋真人传》……五花八门,种类繁杂。他随意选了一本《评风》,然后把薄册递给典四儿。山腰下有山洞、竹楼、树屋等。二人占了一座闲置树屋,留在书山上,每日翻看各种杂书。转眼五天过去。卢通用尾巴卷住一根树枝,吊在半空中,。“这个晋真人成丹之前每年都有记载,成丹之后经常一跳十余年,多半是去了古仙之地。”同样的文字,以前看时没有任何察觉。知道了古仙之地后再看,总能从时间间隔、行事作风、修为手段上猜出一些隐情。上方,典四儿正坐在一根树杈上修行《龙口拔兵》。他又翻了几页,自顾自的说道:“从南边出来后去了截水湖,呆了三天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十一年后。看来北边也有一个‘古仙之地’。”镜心说过“南北无涯”。南边已经知道了,北边还不清楚。二者可以相提并论,应该也是另一方天地。以前这些东西知道不知道都一样。现在却不同,成丹之地关乎性命,多看一眼、多一种选择,也能多一分生机。树杈上,典四儿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卢通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龙口拔兵》,法门如其名。祭炼妖器,似乎真的是从体内“拔”出来。已经过去许久,但是每次回想起尾巴脱落时的剧痛,仍然忍不住尾骨一紧。“卢通。”白巧从天上飘下,悬在对面。卢通放下书本,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仅仅几天不见,白巧突然变得十分成熟。发髻变了,从垂在身后变为了盘在头上;衣裳变了,从宽袍大袖变成了艳丽宫装;妆容也变了,从澹妆轻抹变为了浓妆艳抹。他没来由的有些失落。修行艰难,人世沉浮,又有几人可以顺心如意。“怎么了?”“我要去洞海宗了。”卢通轻轻吐了口气,道:“这么快?”“嗯。”白巧神色毫无波动,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两息沉默后。白巧取出一个储物袋递过,道:“你要的东西我只有这些,其他的你另寻他法。”卢通接过储物袋。法力灌入其中,不大的空间中放了三十九份天材地宝,少的可以修行一两枚玉轮,多的可以修行十多枚。凡是单子上列出来的,每一种都有。“多少银子?”“算了,我用不上银子。”他抓着储物袋的手紧了一些,略作犹豫道:“你如果不愿意嫁去洞海宗,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大路千万条,不一定非得仰仗旁人……”“我愿意。”白巧挤了一下鲜红嘴唇,道:“路虽多,但是每条路上都有坎坷。我娘说的对,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卢通沉默片刻,点头道:“你想清楚便好。”“以后洞海宗再会。”白巧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说完最后一句话直接腾空而起。“再会。”卢通仰头看了几息,问道:“四儿,要是你的话,嫁不嫁?”典四儿额头上盖了一层细密汗珠,闷哼一声,咬牙道:“我没这么好命。”顿了一下,继续道:“老爷也没。”卢通低下头笑了几下,喃喃道:“也是。”……《玉轮造生经》修行所需的各种材料,或多或少已经备齐。一页宗内大修士、真人很多。卢通不愿意在外人眼皮底下修行,离开百柱山,前往残香楼,准备闭关修行。进入湖心小楼。九夫人立即道:“我还以为你逃了。”“逃什么?”九夫人和银青身边的丰腴美妇有几分神似。眼圆、嘴小、脸蛋白嫩,气质温柔如水又醇熟如酒,十分勾人。他坐到椅子上抬起一只手。九夫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取出烟斗放入手中,笑嗔道:“卢大爷又涨大本事了。”卢通心中满意,没有计较,笑着道:“你刚说逃什么?”“还能是什么,银子呗!胡涟送来不少东西,银子都是我垫的。”九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各种玉瓶、木匣、包袱等,摆了满满一桌子。卢通一一检查过,最后拆开包袱,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包袱里是几件碎衣服,一柄断剑,一件破损的法器。还有一张卷起的纸张。九夫人摇头道:“不知道,都是胡涟送来的。”卢通摊开纸张,童孔不禁一缩,瞬间定在原地。纸上画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乔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