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如春。年关将近。大昌山山阴一侧的荒山开始动土,伐木、引水、培土,准备把荒山变为山田。瀑布旁,残殿外多了一道遮挡视线的水雾阵法。阵内。卢通提着一柄长剑。刃长六尺、剑柄一尺半、宽两寸、重四十斤,很普通的软剑,只不过更大一些。“师姐,请!”雄真弓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抬起右手,手中缓缓凝聚出一柄雪白冰刀。“你要学剑,为什么非让我用刀?”卢通道:“因为我不单要学剑,也要学刀,请师姐成全。”学刀,是因为魏虎。学剑,是因为《三方八部百兵图》。百兵图没有入手,银青也走了,不过银青返回步家后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记载了一道克刀之法——先取地利,三方中选水。再变人和,八部化作水兽,凝聚水域、困敌入水。最后还有百兵克制。只是……关乎一道借助妖兽神通凝聚兵刃的法门,此乃法门根本,信中只提了一句“以水化剑、半剑半鞭、可聚可散、可长可短”。卢通没有法门,只好用一柄软剑应对。雄真弓翻了下金黄色眼眸,道:“我不会留手。”“只有不砍掉我的头颅,师姐随意出手。”“好。”雄真弓踏出一步,滚滚灵气汇聚,在体外化作一尊丈高的披甲巨人。又走出一步,披甲巨人手中浮现一柄八尺长刀。披甲巨人、长刀,全是云仙岛的异象。雄真弓的本命法术。卢通神色一肃,翻手挽了一个剑花,剑身如水波晃动,一道法力流过,裹着几只风鸟顺着剑锋飞出。“叮!”刀、剑相撞。软剑虚不受力,瞬间变弯。卢通手腕一抖,软剑像一条蜿蜒水蛇,绕过刀锋朝雄真弓刺去。“呼!”雄真弓微微摇了下头,张口吹出一道冷气。一道裹着冰渣的冷风吹过,软剑、冰刀被冻在一起,冰刀继续落下,带着软剑一起砍向卢通左肩。刀锋即将入肉时,忽然停在肩上。雄真弓蹙起眉头,道:“为什么不躲?”卢通叹了口气,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雄真弓有些疑惑,一把捏碎冰刀,体外的披甲巨人、连同正准备落下的长刀也一起散去。“什么毫厘、千里?”“一道厮杀法门,化作水中妖兽,借用水剑克刀。可惜缺了化妖法门、也缺了水剑。”“宗门有。”卢通脸上露出苦笑,摇头道:“此路不通。”法宝容易得。不过金丹境的化妖法术很少见,书街难进、苦凰长老那里也不好再开口。雄真弓抬了下眼皮,澹澹道:“族中也有。”卢通眼神微亮,很快又收敛神色,问道:“金女一族的法门允许外传?”“你不是外人,只需要把先前欠的债还干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金丹已成,答应金女一族的事情却还没有办。卢通早料到会有今天,问道:“我修行了《月轮造生经》,金女一族有和我相当的女修?”“不劳你费心,我们有法门激发气血,短时间内变化大小。”“也好。”卢通微微颔首,盯着雄真弓,道:“和谁生?”“你可有钟意的?”卢通抿了下嘴唇,一动不动地盯着雄真弓。娶妻娶熟不娶生。生女儿,虽然不是娶老婆,但是熟人总好过生人。雄真弓等了两息,突然眉头倒竖起来。“无耻!”一尊三丈高的披甲巨人拔地而起,体外五行护甲闪烁法光,左手举起抓住一根断枪、右手举起握住一柄水刀。卢通眨了下眼睛,立即甩出尾巴。三丈粗尾迅速变为五丈,带着一层层如山般的石甲,砸在巨人身上。“嗡~”一声沉闷撞击中,无数碎石、碎甲脱落。巨人踏出一步,同时刺枪、挥刀。卢通继续挥出尾巴。几次碰撞后,二人对视一眼,慢慢收敛法力。雄真弓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卢通叹了口气,道:“我在金女一族没有熟人,此事由师姐做主便是,只要长得美一些、修为高一些。”说完又补充道:“最好脾气也温柔一些。”雄真弓深吸几口气,慢慢敛去怒色,道:“住在殿中的几人,如何?”“修为太低。”“金勿皱呢?”卢通哑然失笑,摇头道:“已经有了九夫人,犯不上再招一个金夫人。”雄真弓沉默不语。卢通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呼!”阵法突然打开,一股暖风吹入阵内,典四儿和一条黑蟒飞进来。“老爷。”卢通转头扫了一眼,盯住典四儿手里一个罩着黑布的鸟笼,道:“谢商带来了?”雄真弓立即闪到典四儿面前。典四儿举起鸟笼,道:“在这儿。”雄真弓一把夺过鸟笼,揭开黑布,瞬间瞪大双眼,惊疑道:“这,这是谢商?”“对。”典四儿点了下头。卢通走过去一看,不禁勾起嘴角,笑道:“小田鼠?”鸟笼里关着一只小田鼠。肥都都的小田鼠,身子三寸、尾巴四寸,四个小灰脚快速拨动,在笼子里跑来跑去。雄真弓挥掌震碎鸟笼。小田鼠直扑卢通面门,尖声吼道:“卢通!你该死!”卢通脸上的笑意更盛。不痛不痒的威胁,听着像女人撒娇。他伸手捏住小田鼠的尾巴,倒提起来摇了两下,道:“出来吧,欲鬼可以离开鬼躯,难道不敢出来?”“杀了你!”小田鼠突然炸成一团血水。一阵冷风吹过。阵法边缘瞬间凝聚出一个三尺高的冰块,中央有一个人形空隙,其中还有一点微弱金光。雄真弓过去抓住冰块,道:“开阵。”卢通打出一枚法印,水雾散开通道。雄真弓转身走入通道,道:“生子之事,我替你邀来一名金丹大修士。”“多谢。”阵法重新闭合。卢通同时卸下两件心事,重重地吐了口气,道:“总算完了。”典四儿神色怪异。“老爷,真要生个女儿?”“答应过的事,当然要依言而行,否则金女一族可不好得罪。”“可……”典四儿纠结了半响,叹了口气,道:“哎,多出这么一个小姐,又是自己人,又不像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