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下,四人来到一家名为“君再来”的茶厮坐等。
茶楼不大,但生意却是极好,十来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大街上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喧哗,一股人潮正闹嚷嚷地四下散去,天真的孩童尖叫着穿行在人群中,互相抛扔着残花和不知什么色彩绚丽的小物件。
“不错的蜀地新安茶!”王儁呷口热气腾腾的茶,“用的可是饼茶之法?”
“这位公子好眼力,当是行家!”口齿伶俐的小二翘指赞道,“不仅用的精制饼茶,本店煎茶技艺也是洛阳茶肆翘楚,公子再饮一口,看看这茶有何奇异?”
楚枫很内行地呷了一口茶,闭上眼嗯嗯有声:“香醇优厚,除茶之外,似又加入茱萸籽之物……”
“正是,那是本店秘方,如若无此,何敢在京城开店!”小二得意地说,“一般茶肆,既不可得顶尖蒙山石花茶,也少见荆楚南安笋茶,为求特色,本店精研煎茶之法,使得茶末色泽细度犹如碾成黄金粉,松嫩如松花,再细用煎茶之水,严控汤水之沸,精调茶水之比配,特选煎茶之具,佐之以自制秘方,即便寻常茶叶,冲饮滋味也不让大内名茗……”
听得小儿口若悬河,楚枫不禁莞尔,区区一口茶,也生出这许多讲究起来,他记得在汉阳时吃过一次茶,此茶与彼茶相比,没什么不同。
可惜那所谓精制煎茶,早就被他牛饮而尽,却没品出什么特别来。
恰这时四五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昂首阔步迈入茶肆,一边大声叫店伙上茶,一边热烈讨论。
小二住了口,道声两位慢用,赶紧去招呼这拨客人。
几人极是跋扈,进得店来吆五喝六,旁若无人地喧哗说笑,一个长着两撇很神气小胡子的世家子道:“昨日天子竟然亲自去迎接西征大军,听说洛阳城万人空巷,那排场,啧啧……九五屈尊,百官跟随,皇子牵马,他楚枫好大的面子啊!”
“确实如此!”另一个白脸公子把玩着一只刺绣精美的香包,满脸羡色地说道,“听说他还被封为骠骑将军、武平侯,那可是食邑万户的城邑,何时我们也能风光一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楚骠骑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与其同行的一个徐州口音的青年男子估计平日就爱附庸风雅,此时说起话来也是满口书包,只是语气兀自酸溜溜的:“听说他还和蔡昭姬情投意合,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凑上前来询问。
“只可惜蔡中郎和卫家早已缔结婚约,只待蔡琰行及笄之礼后,就要嫁给卫仲道那个病痨鬼了”
他一说完,众人无不哄堂大笑,美人配英雄,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唉,”先前替楚枫说话的那名青年扼腕叹息:“当初楚骠骑率领羽林郎西征,蔡昭姬和曹孟德在广阳楼上为其鼓瑟送行,那番场面,无不叫人潸然泪下!”
“哈哈,诸葛兄想来必是馋涎欲滴,那蔡琰岂是你能消受的,白日做梦吧,你也只能去平康坊找个骚-娘子去去火,却又舍不得花销,哈哈,哈哈!”众人一起取笑,言辞中颇多淫亵之意。
听得楚枫不禁大皱眉头,王儁和娄圭对视一眼,只见王儁豁然起身,迈步走到他们面前呵斥:“诸位在身后议论别人是非,这样不好吧!”
留两撇髭胡的青年冷视王儁一眼:“你是何人?我们说我们的,干你何事?”
王儁一挥衣袂:“王儁!”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当下纷纷起身还礼:“原来是子文兄,失礼失礼!”
王儁师承桥玄,而乔玄性格刚强,不阿权贵,待人谦俭,尽管屡历高官,但不因为自己处在高位而有所私请,其人为官清廉,颇受天下儒生推崇。
留两撇髭胡的青年讪笑道:“原来是王子文,听闻王子文善鼓琴,不曾想也爱多管闲事?”
“恒兄,”诸葛瑾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多管闲事?”王儁脸色微变:“尔等再身后议论别人,为世人所不齿!”
恒邵拍案而起:“我议论我的,管你什么事?这也难怪,你与曹操交好,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当年曹操任洛阳北都尉路过恒府时,被恒邵邀请到恒府做客,当时的曹操年少轻狂,爱管不平事,恒邵的管家欺压百姓,强占民女卞氏恰好被曹操撞见。
曹操一怒之下将管家打死,恒邵就此与曹操结怨,最后连带边让也对曹操明讥暗讽、横眉冷对。
楚枫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恒邵面前:“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剜了你的舌头!”
望着楚枫凶狠的样子,恒邵艰难的吞了一口涎,兀自在哪里和茶。
经过他们这一闹,楚枫等人也没心情再喝茶了,当下付清茶钱后离开了茶肆。
恒邵见他们离开,啐了一口吐沫:“呸,什么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