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遗也连连点头:“本初当仁不让。”
袁术始终面沉似水,不爽地瞥了一眼得意忘形的袁绍,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一齐起身,对着袁绍深深一揖,毕恭毕敬请他登台主盟。
袁绍也不推辞,安然领受,步履矫健登上高坛,对着台下的三军将士一揖,展开祭台上的誓约,高声诵读: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毒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嗓音高亢有力,将一卷誓约诵读得抑扬顿挫,浑厚的声音传出甚广,连远处列队的军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时间通篇念罢,臧洪将竹简上一撂,随手抄起祭台上的牛耳刀,往左手中指上一搪——鲜红的血色立时在清澈的酒盆中散开。
即便各家牧守都自怀心事,但见他如此决然都不禁动容,而台下的军兵见状更是大受鼓舞。
“讨灭董贼,复兴汉室!”袁绍高举拳头仰天大呼。
随着他一声喊,顷刻间战鼓齐鸣势若奔马,一阵阵军兵的呐喊声撼人肺腑,刘岱、桥瑁、袁遗、张邈、鲍信、张超等诸侯依次登台歃血高呼口号、分饮血酒。
台下的军兵见到各自的统帅登坛,呼喊声又一浪跟着一浪接踵而至……
曹操也被这恢弘的气魄感染了,随着高呼了几声,但看到袁绍巍然屹立在祭坛中央,突然又觉得酸溜溜的,回头瞅了一眼青年文士道:“先生不愿让我主盟,让与别家牧守也就是了,却叫袁本初占了这个先。”
青年文士冷笑道:“各路诸侯,心怀异心,此番讨董必定失败,主公还是另谋出路为好!”
曹操听他这样说,苦笑道:“我记得《吕览》有‘人之意苟善,虽不知可以为长’这句话吧,您这会儿怎么不提了?”
青年文士见他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也一时间语塞。
这会儿鲍信已经下了祭坛,低头来到曹操跟前:“孟德,你也上去歃血为盟啊?”
“我如今无名无分,哪里有什么资格登坛歃血?”
“哼,以你之才莫说当这小小的盟主,就是与袁本初换一换又有何不可?”鲍信抱怨道。
曹操不想和他一起发牢骚,却情不自禁仰头吟起了项羽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别大言不惭了,这里哪有你的虞姬夫人。”鲍信戏谑地推了他一把,“莫看袁本初与这帮人风光一时,可是誓约里说得明明白白,‘有渝此盟,俾坠其命’,你不去歃血也好,省得将来担心应誓。”
“仗还没开始打,你就一口一个应誓,这恐怕不妥吧?”
鲍信冷笑一阵:“不妥?这帮人哪个不是心口不一?我料翻脸是早晚的事情,人说董卓放他们为牧守是失算,我看却是大大的妙计,他们各怀异心迟早要分崩离析。”
听你的话,岂不是已经与他们分崩离析?曹操虽这样想,却道:“但愿速战速决,早些了结这一乱,朝廷威严尚可挽回。”
鲍信瞧着他严肃的神情,感叹:“夫略不世出,能总英雄以拨乱反正者,唯孟德也,苟非其人,虽强必毙。”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祭坛上的人,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老天叫这帮人来为你开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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