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并州城有些洼地的雨水已经积膝。满城臭气薰天,随着温度下降,这一夜流民的日子不知怎样难熬。
西城门处算好的,因道路两侧有泄水沟渠,雨水仅没脚腕。守城门的四个老兵很勤快,不时拿大扫帚扫水,清理城门通道。并把沟渠里的蝗虫尸体铲出来,生怕堵了渠道。
雨没有停的意思,老兵甲见城门洞两侧不断有流民过来滞留,现在已经五十多人,觉得很不对劲。他提着扫帚过去,打听道:“马上黑天了,你们蹲这干啥?”
“有主家招人种地,叫在这等着。”
“哦?你们几个也是吗?”
“我是。”
“我俩也是。”
老兵甲回到城门洞,跟老兵乙、丙、丁说:“事情不对。你们瞧这些人,几乎没壮劳力,不是老弱就是残!我刚问他们,他们都说有主家招他们种地。谁家粮多的撑的慌么?会招他们种地?”
老兵乙心里一沉,说:“坏了!十之八九是恶匪诓他们!”
老兵丙和老兵丁互觑一眼,异口同声道:“两脚羊!”
何谓两脚羊?南宋随着蝗灾、旱灾、战乱,年复一年国力贫瘠,饥荒四野。吃食越来越少的情况下,盗匪为了活命,就将活人烹食。这种活人,被称为“两脚羊”!
两脚羊又分三种:老而瘦者,叫“饶把火”,意思是上岁数者肉老,烹时要多添柴火。年轻妇人,叫“不羡羊”,意思是将她们烹后的肉味,比羊肉还要美味。孩童叫“和骨烂”,意思是幼儿骨肉嫩,烹煮时肉、骨都易烂。
这种颠覆人性的惨剧,在南宋各地都有发生,就像舆图之上出现了霉点,随着盗匪流窜,食“两脚羊”的罪恶之法,也随之扩散!
言归正传。
老兵甲当机立断道:“你仨守着,我去报告校尉。要是这些人说的主家来了,不出城就罢了,出城务必拦住!”
“放心!咱爷几个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若真是恶匪拐人,到时我仨把城门一锁,三夫当关,苍蝇都甭想飞出去!”
老兵甲拿起缨枪快步离开。
乙、丙、丁三人也紧握缨枪。他们都是接近五旬的年纪,今天很可能要跟恶匪斗一场,内心不由激起年轻时战场拼杀的火热!
老兵不愧是老兵,武力值虽有退化,但眼力却毒!
王洛闻这行蓑衣人一走过来,他们就觉出危险了。这帮掩藏在斗笠、蓑衣下的匪徒,相貌不露,但凌厉的精气神遮掩不住!
老兵乙上前,喝令:“站住!今日凡出城者咕嘟嘟嘟”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觉腿上一疼,瞬间失了意识、面朝下趴在雨水中。
他中的是武装力量中的基础麻醉武器:麻醉弩针。
此装备很小巧,能系在手腕。发射方法跟驽箭一样,整只针就是固体麻醉剂,入体即化,可麻晕一个成年人8小时,无任何后遗症。
一个童子军立即揪起老兵乙的上半身,不然得呛死了。
老兵丙、丁目眦尽裂。“贼子!”
无声无息的两只麻醉弩针又打进这二人身体。
待老兵甲和十数屯兵赶来时,城门微阂。不仅那五十多个流民不见了,老兵乙、丙、丁也失踪了!唯有三杆旧缨枪,并排竖在城门洞里。
凤阳平原,装甲车往青州郡峱山返。车速不是很快,一是拖着两截挂车,载着五十来个流民,承载重。二是雨天的土路非常泥泞,很是难行。
幸而有外挂导航,跑慢点没关系,方向位置是跑不错的。
王洛闻的身体随着行驶惯性摇摆,一张张看今天拍的流民照片,跟李特说:“有7人是多出来的。”
“女郎怎么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