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寒意侵人,官僚还是平民,都已早早地睡下,街上只有些巡游的兵,以及些暗流涌动的东西。
从城外进来一批子拉着粮与牲口的商队,这些人与看守也是老相识了,唠着嗑,手上也是随意的检查。
“怎的这么迟了还拉粮进城?”守卫头领腰间别着一把雁翎腰刀,看着那领头的老板。
老板笑眯眯的,手里捏着一个烟枪,嘬一口,然后吐出长长的一缕烟。“那些贱民手上的活慢了,误了时候。老兄见谅啊。”说罢,从口袋里摸出一两碎银子,悄悄地塞进他的手里。
“无妨,无妨,哥哥是正经生意人,迟一些罢了,弟弟我只是开个门就好,不碍事。”头领作出一副很豁达的样子,豪气的说到。
手下的人也只是做做样子,隔着粗麻袋随便摸了两把,摸得是略略扎手的颗粒,便就给过了。
头领闻着这老板呼出来的烟,很怪的味道,同城里人抽的旱烟一般难闻,只是味道更酸,也更加扎鼻子,闻久了头脑有些发闷。
“来一口?”老板把烟枪递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他。
“咱可消受不起,你们富贵人的玩意。”头领将他的烟枪推了回去,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累了一天了,放松一下,味道不好闻抽一口可舒坦的很呐。”老板又递了过去。
或许是好奇,也可能是虚荣心,这头领犹豫了一下拿起烟杆子,“那老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也试试这洋玩意。”
抽了狠狠一大口,很呛,咳嗽的停不下来,那股子刺鼻的酸臭气从嘴里到肚子里,然后又冲到脑袋里,引得人直恶心。而后浑身宛如蚂蚁在爬,又痒,又难受。这么去一挠,却有一种别样的舒适,一种恶心的反胃又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很是诡异。
见他半天没缓过神来,老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老弟,够劲吧。”
“怪东西,你们这些富贵人真怪的很。”
“我们先进城了老弟,改日请你吃酒。”老板挥手示意商队进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头领擦了擦口水,这味道真是恶心坏了,脑袋又闷又沉重。等到残留的一丝舒服劲过了,留下的只有空落落的感觉。
“怪东西。”
……
……
那商队进了城,沿着大路走了一会,见没巡逻的,拐进一小路又绕来绕去,最终停到一家平平无奇的宅子面前。
还未等老板敲门,院里的徐伯麟、秋瑜听到这车轱辘声已经走了出来。
“徐老板,货拉到了,验验吧。”那老板拍了拍粮袋,他手下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下人便走过来,割开粮袋,从中取出一包黄纸包着的东西。撕开来,三条火铳静静地躺在那里。
“王老板诚心生意人。三万两银子已经备好了,验验么?”徐伯麟客套的说着,拍拍手,几个长工模样的人抬出来几个箱子,徐伯麟准备去开箱子却被叫住了。
“不必了,徐老板的为人我相信。”
言罢,那些下人们便把麻布袋一袋袋往进搬,这宅子倒也奇怪,什么物件一件不缺,只是毫无烟火气。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那库房,大的不像话。
搬完后,这些人带着牲口们就走了,没有多寒暄一两句。
“徐老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么多银子可够你徐家吃到下个朝代了。”秋瑜冷着脸,这十几日的交道还是没有让她彻底信任这个人。
“各有所需,秋先生,你钟情于新学之男女平权,我钟情于新学之国为民之家,无需君臣。”
虽是很可疑,但他这番话也并无毛病。
那搬进来的袋子,前五车的是里层外层全是粮,每袋里用黄纸包着火铳,三车统共才不过三百支火铳,而后二十车,只有外层是粮食里包着火铳,内层全是火铳,约是三千多支火铳。中间三十车,外层袋子上沾着那些牲口的口水以及像粪便的泥还有些许白面,里面装的全是火铳,将近五千支。再往后四十车,外面薄薄一层粮食,隔开的也全是火铳,同时脏袋子,只是同之前的三十车相比干净了些。约是六千多支。往后的五车也同头五车一样,约是三百来支。
卸完货,火铳统共不到一万五千支,这场起事得有二十万余人。
“八月二十六日,革新运动正式开始。从此,大汉国是人民的,再也不是他刘家的了。”徐伯麟摸着火铳,前半句说的很明确,秋瑜听的清清楚楚,后半句却很模糊。
“八月二十六么,那我去和涵城各大书院的告诉一声。你在昌期那里的行动如何了?”
“毕竟是十朝古都,一座城比这整个南云省都要繁荣上几倍。我会尽量搏一搏。”徐伯麟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手紧紧的抓住了那支火铳。
秋瑜懂了些什么;不再说话,包起五支火铳,拿上一包枪药以及些许铜弹。扬长而去。
虽说入秋也没多久,秋天的风总归是要比夏天的风凄凉。秋瑾挑着灯笼走着,寻思吃些酒暖身子。涵城不如羊城繁华,这个时间连酒家都没几处。不过找找还是有的。
坐下了,要了一斤酒,一斤肉。缓缓的吃起来。
还没等她吃完,走进来一个人坐到了她这桌。她抬头一看,是个女人,打扮颇为光鲜亮丽,不过自己并不认识这一号人。然后便不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