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璀璨,夜月光明。
在水月宫缔造的奇异夜景下,一泓镜面深潭摇曳涟漪,映射出上空星辉,如万条银鱼飞跃。东岸水榭前繁花似锦,青纱帷幕随风飘扬,从潭中红莲脸颊拂过,尽揽幽香。
云雁“气若游丝”地躺卧在榭台玉栏中,枕着一袭白狐皮褥,对满脸堆笑的医官挥手致意。为首一名蓝衫中年人,在笑意里露出尴尬,连连对她稽首:“承影大人……我等无能,让您三番五次受病痛之苦。”
根本就没有什么病痛之苦。
你们把脉诊断,觉得染恙的部位,是我故意驱动真气,让那里经脉错乱,好像演奏似的。
云雁暗自腹诽,略同情地打量眼前医官。虽然是魔族,但他们现在惴惴不安,又困惑迷茫的样子,实是被自己欺瞒。为了有理由滞留在水月宫,先不撕破脸探视几日,只能这么干了。
毕竟自己做魔俢的时间,只剩三个月。
目送医官们汗流浃背,满口歉意地退下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枢夜、鹏圣、鲲吾呼唤过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在这水榭馆中四处游走。细密谨慎地布置好结界后,云雁才将竹篮从万华镜里抖出。
“这位就是当今魔皇陛下?”枢夜睁大了凤眼,跪坐在狐皮褥前,好奇地伸手,轻轻戳了下竹篮。
“别乱摸,她会咬人——”云雁警告声未落,那竹篮上猛地张开大嘴,尖牙咔嚓一声,衔住枢夜洁白如玉的手指,像啃棒棒糖一样咀嚼,津津有味。
“我会咬人的。”等枢夜慌忙逃离后,三三念伸出粉红舌头,将他的血迹一点点添干,十分满意:“喂,剑修,你身边这个美人儿味道真好,把他送给妾身如何?”
云雁满头黑线,虽然枢夜是个魔族,但相处已久,已与自己身旁人无异。怎么可能把他送给魔皇,被啃食的干干净净。她后仰飞起一足,猛地踢到竹篮上,与那嘴中尖牙相抵:“别打我身边这三人的主意。”
“可惜可惜。”魔皇啧啧叹息,用牙齿沿着云雁的脚踝一阵乱啃,丝毫不落下风。
她一边忙着抵御,一边斜出眼睛,在竹篮上瞅着枢夜打量,好奇问:“怎么?你要把这美人也带回神州去?他的修为恐怕难以承受那里的正气,小心一回地面,就爆出血光之灾。”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开口回答的是枢夜,他用漆黑的凤眼冷冷瞥着竹篮,道:“云雁她手上的事情,更加要紧些。”
“哟哟!”三三念大笑起来,滚动胖乎乎的竹篮肚子,朝他身上猛蹭,言语十分陶醉:“好香,好香……美人儿你激动之下,骨骼中自行会散发异香,当真是酆州罕见的人物!”
“最稀罕的是,修为不过凝元,却凛然不屈,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害怕妾身。”她真诚赞美,又加诱惑:“当真不考虑,来我那炎魇殿的后宫吗?别看我现在这样,真身却是极美貌的。”
她若不提,以前还真没有注意到。
枢夜在身侧时,偶尔是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云雁暗自思索,脑子里却有些迷迷糊糊。为何自己从未注意到这点,即使有片刻留意,也立刻会抛于脑后?
对了,是因为他身上这种香味,好似自己很熟悉的一种。就像一直游弋在莲池里的鱼儿,从不会去注意头顶的清雅荷香。可仔细一想,这种熟悉的感觉也很奇怪,竟不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