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便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骚动,人们惊呼连连。庆俞首先反应过来,挑起窗帷探出头去,高声道:“何事惊慌?扰了殿下清静,该当何罪!”
“荒田有人耕作啊!幽王殿下!”一名随从文吏从马上扑下,连滚带爬扑到车前,牢牢握住缰绳。她控制不住激动,一边说话一边发抖:“萝卜秧,小麦苗,一茬茬的韭菜青菘!居然在村外出现了这些东西!”
暮修然已喝停车驾,从厢中迈出,站到随行人群中。他环顾四周农田,果然看见了秧苗青葱,禁不住讶然:“怎么可能!这是何地!”
“是昌嬴府的……”一文吏翻阅着书简,再猛地合上,两眼圆睁:“冷陈村。”
“冷陈村!”庆俞的眼睛也睁圆了:“那不是疫情最初的感染地吗?怎么可能有人活着,还在耕种庄稼!”
一随行人员有些瑟瑟发抖:“听闻前任昌嬴府台,将开始的几个疫区重重围困,禁止出入,让里面的人等死……应该……应该早就没有活人了。”
另一人也惊惶小声道:“莫非是冤死的村民,因眷念故土回返……在……在这里种起了菜!”
“啊!”“天呐!”
一大帮人被此话吓得不轻,皆掩口发出惊呼。
“胡说八道!”庆俞瞥着暮修然很不好看的脸色,立刻发出猛喝:“用此等鬼怪乱谈惊扰王爷,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暮修然却没有发作,静默了片刻,下令道:“咱们进村一观,再做定论。”
一太医急忙躬身上前:“那里是疫情发源地,危机四伏啊王爷!咱们进去就是,王爷千金之体……”
暮修然却没有理他,率先迈步,朝那生长木篱笆的小村而去。人们不敢再说话,手忙脚乱地为他披上药熏白袍,又在前后撒下白醋等物调制的消毒液,紧跟着缓缓前行。
此刻烈日炎炎,前方的景物在阳光尘烟的折射下,有些朦胧不清。大家提心吊胆着行走,突然看见竹篱笆内,转出了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但见他扛着锄头挑着水桶,迎面徐徐而来,顿时将人群里几个胆小的,又吓得蹦了起来。
冷陈村里果然有人!
还是……
“鬼啊!”几名随从猛地发出尖叫,跌坐在地,人群立刻混乱。
而几名武官已按捺不住惊恐,本能地拔剑拉弓,摆出阵势,对那男人厉声高叫:“是谁!人还是鬼!报上名来!”
“人!我是人!千万别放箭啊军爷!”那男子似乎被吓得更严重些,丢下锄头水桶跪伏在地:“小的名叫陈大牛,是冷陈村的良民啊良民!”
一武官壮起胆子呼喝:“胡说!冷陈村是疫情发源地,良民早就死绝了!你独自鬼鬼索索在此出没,究竟是何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