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朗坚决地说。
陶特答道:
“我明白了。”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沉重的色彩。
翌日中午。
道朗和辛瑞克在看望完图尔斯后,走到了灰城堡的断墙上,目光四处游历,审查着灰城堡战后的运行状况。
战俘被充为劳役,清理着周边的尸骸与乱石,这些人里面偶尔会有几个伤病较重的,在干活时就倒地死去,随后被士兵直接拖入尸堆。工匠们被迫为杀了他们亲人的人打磨屠刀和护甲。妇女和儿童则咬牙站在自家屋旁,看所有储备的粮食被搜刮而去,有的孩童还不知道事情的残酷,一味地为失去的父亲哭泣,道朗士兵的鞭子抽上去之后,他们哭的更厉害了,然而无人敢发一言。
七王城在几百年前,取缔了西土的奴隶制度,确定了战争守则,这使得许多国家在实施战争暴力时都迫于至高军的压力,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可是,战争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你能拿工具限制它的暴力,却永远无法驯服它,在工具限制不到的地方,这头野兽依然是野兽。
道朗的军队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急行军的补给,最快的办法就是从当地人民的手中剥削食粮,强迫他们劳作。战俘注定要死去,就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食粮,最好榨干他们的最后一点能量。战争的失败者,理所当然承担一切后果,没有尊严和利益可言。
“这场战争是罪恶的。”
辛瑞克抱怨了一句。
道朗回答:
“我们也是罪恶的。”
因守护一些东西,而对他人施加的罪恶;想要快点结束战争,因此加倍产生的罪恶。
既然举起了屠刀,被罪孽沾染的,就不仅仅是它自身了。
“其实,我们没必要迫害这些普通人。”
辛瑞克说。
道朗却说:
“如果不紧紧压迫着他们,他们就会得到喘息的机会,组织反抗。他们所爱之人,因我们而死,别指望我们还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道朗从不轻视爱的力量,尤其是因爱而生的恨,德拉科曾经在杀死他父亲以后,微笑着拉拢他,结果迎来的却是自他的复仇之剑。
辛瑞克沉默不语,这个彪悍的大汉静静地跟在道朗身后,似是在沉思点什么。
短暂停留了几天功夫,道朗的军队便迫不及待地开往倒钩坡,鲸旗军方面传来了捷报,他们前进路上的障碍也已扫除,能按约定时间到达。
军队离无畏要塞巍峨的城墙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来自它阴影的压迫。不少士兵都已在心中暗暗想象这场战争的艰难程度,这些原本娇贵的家中长子、次子没有人不感到害怕的。
灰城堡一战已让他们初步领略了真正的战争场面,重步兵方阵能活下来的人,有谁不为自己的好运而窃喜呢?即便这建立在战友死去的基础之上,他们还是默默感谢着天上的诸神。
“我怎么就没在战场上受点伤什么的呢?这样就能躺在灰城堡了睡大觉了。”
一个极普通的声音说道,他是个骑兵。
旁边的人调侃一句:
“是啊,你的肚子上怎么没多一个碗大的口呢?那我就能亲手把你丢进火堆里了。”
最初说话的士兵急了,道:
“唉,我说,要是我出了事,你不会真这么做吧?好歹我们也是兄弟一场啊……”
那人咯咯笑个不停,搭起战友的手,说:
“只要我不死,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拖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回家取娘们生孩子呢,说什么都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你说对不?”
“啊,能回去当然好。”
男子露出了头盔下平凡的脸,说:
“就怕这天谴的要塞会要了我们的命。”
“放心吧,道朗公爵是个精明的人,在战场上我们不会吃太大亏的。”
另一个人的言语之中,对道朗算是有些佩服。
“再说了,我们是骑兵,又不是去爬城墙的步兵,送死的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们。”
“哈哈,有道理,我咋忘了自己是骑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