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似乎早有所料,放下酒坛,捡起地上的玉匣,随手打开。
凝月儿走到三丈外,迟疑着不敢靠近,却眸子一闪,失声道:“火雀丹——”
玉匣中,摆放着一刻拇指大小的火红珠子,正是此前见过的火雀丹,足足价值八十灵石。而乐伯竟将如此贵重的宝物拱手相送,竟然不收一块灵石。听他说了没有,笑纳?
无咎却将玉匣“啪”的合上,就手丢在一旁:“我果然没有看错,乐伯是个守信之人!”
“呵呵,据说,你也不比寻常……”
乐伯随声敷衍之余,不断打量着对面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转而又将一旁的凝月儿,以及不远处的石屋、树林,尽数看在眼里,他又似乎有所斟酌,旋即肉疼般地抬手一抛:“也罢,再奉上五十灵石!”
无咎拂袖一卷,一个银戒落入掌心。
乐伯似有不甘,接着又道:“你若有上好法器,价钱好说。而在夏花岛,也只有我乐全拿得出足够的灵石!”
他的本名叫作乐全,出声之后,两眼紧紧盯着无咎,忠厚的外表下透着一个掌柜应有的精明。不过,他还是一位羽士八九层的高手。而从他的年纪看来,他的仙途已难有作为,倒不如赚取几块灵石,见识几件宝物,来得更为有趣。
无咎将手中的戒子抛了抛,笑而不语。
乐伯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所问的火雀丹,购自玄明岛,其间转手几回,我也弄不清炼丹者又是何人!”他察言观色,颇为善解人意,眼光一瞥,又道:“玄明岛,乃是飞卢海第一大岛,更是转往卢洲的必经之地,若非身家清白,谁也休想踏入岛上半步!”
无咎似有意外,低头忖思。
乐伯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乐岛主并非苛刻之人,只要你与青湖岛无关,与我夏花岛无害,不妨在此暂住下去。而若有宝物,不妨来我的乐家坊盘桓一二!”
他的铺子,叫作乐家坊。而这位乐伯、乐掌柜,大清早跑了一趟,送了火雀丹与五十块灵石,如今要回去了。
无咎不便怠慢,起身相送:“我尚有两把飞剑,改日登门请教!”
乐伯顿作喜色,连连点头,却不再多说,拱了拱手大步而去。
无咎则是在草地上踱了几步,神色远眺。不消片刻,他又坐了下来,伸手酒坛子,狠狠灌了几口而悠然长吁。
直至此时,凝月儿依然愣在原地。小脸儿傻傻的,一双乌黑的眸子左右张望。只待乐伯走远了,并失去了身影,她慢慢挪动脚步凑了过来,然后悄悄蹲下身子,小手托腮,兀自怔怔然而神情恍惚的模样。
火雀丹,价值八十块灵石,想都不敢想呢,竟被乐伯亲自送上门来。不仅如此呢,又另外奉上五十块灵石。
而乐伯最为精于算计,怎会如此大方而一反常态?
太奇怪了!
此外,无咎他如此寒酸,怎会持有飞剑,并且还是两把飞剑?他外出一夜未归,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无咎只管饮酒,对于面前蹲着的凝月儿浑若未见。
石屋门前的草地上,两人便这么一个蹲着一个坐着,一个昂着小脸默默守望,一个举着酒坛畅饮不辍。只待酒坛空了,彼此的眼光终于撞在一起。
“行啦,别这般盯着我,大白日的,吓人!”
“……”
无咎转身便要躲避,却见面前的小丫头神态如旧,慢慢撅起小嘴,而乌黑的眸子又透着执着,他不禁心头一软。
“这火雀丹,威力不俗,足以对付筑基高手,且送你防身之用。而灵石我留着有用,暂且送你五块。”
无咎将盛放火雀丹的玉匣放在地上,又从银戒中取出五块灵石。
凝月儿顿时两眼一亮,却艰难摇头:“我……我不要!”
无咎笑了笑,手掌一翻。火雀丹与灵石消失不见,仅存一个银戒摆放在地。
“你真的不要?”
“我……”
凝月儿神色挣扎,禁不住伸出小手抓起银戒。而不过瞬间,她瞠目结舌:“哎呀,不仅有火雀丹、灵石,还有飞剑、符箓、功法玉简……”
无咎微微点头,笑意更浓。
当凝月儿为他倾尽所有的那一刻,他颇为尴尬。一个身家丰厚的仙道高手,竟然接受一个小丫头的关照与馈赠。对方或许无知,自家却不能无耻。何况今日稍加偿还,亦无非顺便而已。
谁料凝月儿的小脸微微泛红,“啪”的放下银戒,“噌”的跳起身来,竟抬手叱道:“你昨夜去了何处,怎会窃来如此众多的宝物,快快说个清楚,不然我……我再不理你!”
无咎始料不及,错愕难耐。直至片刻过后,他这才耸耸肩头:“好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