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突然咧嘴一笑,满不在乎道:“本人差点被两头恶龙给生吞活剥了,所幸及时逃脱。哎呀,诸位不必拘礼,请坐——”
他甩着大袖子走向六位同伴,嘴上谦虚客套,却径自撩起衣摆坐下,已然是反客为主的架势。
丰亨子与众人再次坐定,禁不住凝神端详。
某人坐在三丈外,面皮焦黄,胡须稀疏,神态有些猥琐。嗯,就是猥琐。便如同凡俗的市侩之徒,不是一般的猥琐。唯独他深邃的眸子与闪烁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丰家主?”
“嗯……”
四目相对,随即传来质疑声。丰亨子顿时耷拉眼皮,却又手拈长须,随意道:“据说你来自北山家族,缘何又成为了玉神殿的弟子呢?哦……”他稍稍一顿,淡然又道:“你屡次出手化解危机,却从未显示你的修为来历,莫非有所顾忌,因而有所隐瞒?”
朴采子与丰亨子点了点头,默默打量着某人的一举一动。
而仲权与宣礼、章元子,同样的神色关切
丰亨子不仅是家族之主,而且是南阳界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修为、名望,他的眼界、阅历,皆远超常人。即使他轻描淡写,也能一语道破玄机。
便如话语所指,某人虽然屡次暗中出手,却一直没有显露真实的修为,而如今面对三位高人的质疑,只怕他难以隐瞒下去。
果不其然,无咎微微一怔。
而不消片刻,他又满不在乎的笑道:“嘿,丰前辈不问我如何脱险,反而横加质疑。枉我舍身断后,却遭这般对待,前辈过河拆桥的手段,着实令人寒心呐!”
丰亨子的脸色一僵,却听又道——
“而本人的来历,当然与玉真人有关。前辈的询问,不仅触犯了玉神殿的规矩,也然涉及玉真人的隐私,譬如他的嗜好,他的陋习,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以及他最为憎恨别人知晓他的底细,要不要我与你说一说……”
“罢了、罢了!”
丰亨子急忙摆手,道:“恕我冒昧,此事罢了!”
又是触犯玉神殿的规矩,又是涉及玉真人的隐私,谁敢继续询问某人的来历,只能表示歉意而就此作罢。
无咎耸耸肩头,适时收声不语。
而朴采子与沐天元不甘作罢,趁机问道:“你与玉真人,应有约定,如今我原界弟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请如实告知,以便及时寻去!”
无咎抬手挠着下巴,沉吟道:“枯木峡……不对啊,此地才是枯木峡……奈河谷,嗯,正是奈河谷。”言罢,他又自嘲笑道:“嘿,初来乍到,着实弄不清东南西北。前辈应该知晓,就此寻去便是。”
三位高人,皆神色疑惑——
“如何寻去?”
“我三人对于玉神界,无从知晓。”
“有关奈河谷,更是闻所未闻……”
“按图找寻,并非难事!”
“何来的图简?”
“啊……”
无咎惊讶一声,难以置信道:“玉真人没有赠送玉神界的图简,怎么会呢?”
三位高人,更是面面相觑。
“他持有玉神界的图简?”
“他从未提起……”
“否则何必困在此地……”
“哎呀,很不应该啊。置身异域,没有图简指路,原界的十数万众,势必寸步难行。或许玉真人另有计较呢,且稍安勿躁……”
三位高人顾不得玉真人,齐声问道——
“北山道友,你是否持有图简?”
“有啊,不过……”
无咎扭过头去,似乎不有所顾虑。
而三位高人极为默契,起身拱手——
“北山道友,能否拿出图简分享!”
“这个……”
无咎回过头来,犯难道:“此举有违玉真人的本意,我担当不起……”
“图简虽小,却攸关原界家族的生死存亡。还请北山道友放宽肚量,济世为怀!”
三位高人的话语诚恳,却左右散开,分明是索取不得,便动手强抢的架势。
无咎似乎怕了,迟疑道:“唉,谁让我是个慈悲心肠呢!”他翻手拿出一枚玉简,却又正色道:“三位前辈欠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再不能过河拆桥而有忘恩负义之举!”
三位高人面露笑容,连连点头承诺——
“北山道友,只要你交出图简,我与朴兄、沐兄保你无恙,并答应在你危难之时出手相救。”
“不仅如此,我原界家族的十多万弟子也欠你一个人情!”
“我三人从不轻诺,你还有何顾虑?”
“没了!”
无咎很是痛快,抬手一挥。
丰亨子一把抓住图简,遂即与两位同伴查看起来。
而无咎则是转过身去,抄起双手,安然端坐,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