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场景走得很快,而且随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月和记忆梦境,所以一些又暴又血腥的场景出现得非常频繁。
修炼,学习。又或者叫,被殴打,逃窜,和修补。
和月和几乎没见过几次……
他似乎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
每走一个场景,云喜都忍不住想,前世的自己,是怎么从这一切中挣扎出来的?
而她的转机出现在那一年的女儿节。
说来也是奇葩,女儿节本是皇朝子民为了纪念云喜的降生而存在的节日,云喜从出生到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却都没有过过女儿节。
这一年女儿节,连白奴都跟随月和出征,明天才回来。
场景切换的时候,云喜发现自己站在白府院子里的小桥上。
望着这一池子平静的水,云喜突然感觉到了前世的自己的那种悲伤。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云喜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下去吧。”
然后水面上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
他长身玉立,容颜倾世无双,正温柔地凝望着水面上的那个小小的她。
云喜回过神:“是,云相啊……”
她低头看到他手上的灯笼。
女儿节做灯笼本是习俗。云染这盏灯笼非常美丽,十六面绢纱,画的是少女的各种形态。有托腮沉吟,有御风而行,有汲水嬉戏,也有,在神兽的爪蹄下惊慌失措,在云棉树下黯然神伤。
云染轻声道:“女儿节做灯笼本是传统,但殿下素来不愿意独自做。白奴大人不在,微臣为殿下做一盏,可好?”
云喜低头看看灯笼,又抬头看看他。
前世……她说了什么?
“你竟然偷偷画我?”她笑了。
云染失笑,竟然非常坦然:“有何不可?”
一个臣下,偷画陛下的未婚妻,竟然问“有何不可”?
云喜皱了皱眉。
但是,她想伸手去接那个灯笼,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抖得厉害。
恍惚间想起,今天受伤太重,白奴不在,手腕无法完全修补好……
云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叹息,道:“陛下和白奴不在,睚眦愈发没轻没重了……”
云喜想了想,没有把手抽回来。
心中有一个感觉满得像要溢出来……
那是,前世的她。
因为是在梦境中,云喜就选择了放纵。
云喜道:“可恨不能还手……你的灯笼很漂亮,不过我不要了,你带回去吧。”
云染似乎也不太在意。
他依然提着那个灯笼,道:“殿下想不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能还手?”
“为何?”
云染笑了笑,道:“因为殿下的神识,缺少一种东西。”
杀气。云喜没有杀气。
神识本无形,你赋予它什么,它自然就是什么。它可以是救命的神奇法术,当然也可以是杀人于无形的最凶狠的凶器。
没有人教过云喜怎么凝练杀气。
“……教我。”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云喜拉住了他的手。
云染回过头,勾了勾唇:“殿下需得答应臣一个条件,臣才答应。”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甜腻……
云喜听见自己道:“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只听云染轻笑出声。大约她现在也是一脸决绝吧。
“不是什么很要命的条件……”
他轻轻拉过她的右手,温柔的仙元安抚过她的伤口,疼痛瞬间消失不见。然后,他把自己手中的灯笼,塞到了她柔软的掌心里。
“只盼殿下……赦臣偷画之罪,再,收下臣的灯笼。”
“就这样?”
“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