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皱了皱眉。自从合体成功以后心口便常常会痛,一则是因为妖气侵袭,再则却是因为……
阿水已经沉睡,可是有些记忆却还在,有些感觉也还在。
这些啊,对于他来说,都有些陌生。
云喜那日独自打扫了地上的灰,安置在一个小盒子里,只吩咐白奴有事可以寻她,然后就闭门不出了。
月和一边翻阅着那些记忆,虽然并不打算认真同她计较,却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女人可真够放肆大胆的啊!
不过早在墓地,他就知道她养了他的另一半元神作为妖奴,只是没想到她竟大胆到转个身又爬了墙……
说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恼怒,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发落她。
看看她那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啊!
不过井侯,他倒是真打算带回京城的。
见井侯在这儿女情长,竟为了一个水性杨花好高骛远的女人,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面对君上的提问,井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但是看他样子……显然也不打算放弃!
月和顿时头痛,道:“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你……罢了,你便带着子归的尸身随孤回王庭吧。横竖,养了妖奴的大臣,也不止你一个。”
井侯显然没想到他竟会答应!
一怔之后便是狂喜,连连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月和似笑非笑,道:“还不给孤滚出去,协助白大宰追击逆臣余孽!”
“是,臣这就去,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将那逆臣余孽全数追捕归案!”
这话倒是说的大。
月和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片刻后,一小臣进了门,低声道:“陛下,殿下出门了。”
月和一愣。
……
海边的戈壁滩。
向来傲气又别扭的珍珠,此时难得一见的,面上有些愧疚的神色。
那天晚上是他在海下玩耍得忘了时辰,看顾不力,才让云喜中了招,还让云染那个大佞臣就从眼皮子底下逃了去。
当然,他之所以会这么认真的反省,其实是因为白奴这次实在是,气得有点凶……
云染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月和元气大伤,无法再亲自追击,以他的手段,逃出生天必定不是难事。
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抓不回来了……
这也是白奴最生气的原因啊。
不过……
他看着钻进地洞里,把那一盒灰放进去再爬出来的云喜,还是觉得可笑极了。
“一盒土有什么好埋的。”
云喜垂着长睫轻声道:“大约也就是个念想……”
她至今没有办法相信,那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温柔的手,那双……平静却认真的眸,竟,只是一杯土。
她不知道灵魂和肉体到底哪个比较重要,又要如何去区分。
但是那一瞬间,哪怕是在所有人看来都觉得可笑……
她却是觉得,阿水就这么没了。
他的元神沉睡在月和的体内。
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最纯粹的那个阿水了。
珍珠道:“既然舍不得,你为什么不带在身边?把他埋在这儿啊,以后找不到了怎么办?”
云喜的动作一顿,然后道:“带回去安置在哪儿?”
珍珠:“……”
云喜道:“说了只是个念想罢了……”
她慢慢地,把那个洞填实。
戈壁滩上,一马平川。
她仿佛又看到,那天晚上,他们刚刚到这里。
阿水在那个睚眦挖出来的洞室里,瞌着眼,静静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