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似有心事,走在前面,半晌不语。
直到云喜按捺不住,追了上去,从后面拉住他的袖子伸出头,道:“陛下。”
那副小心翼翼的爱娇模样让陛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喜抿了抿唇,道:“陛下,不是说有话跟我说?”
陛下回过神,道:“是啊……想起了先前,句蛮山,诛魔之战。”
云喜诧异:“魔?”
魔。
与神族妖族不同,魔不是通过自然繁衍而存在的种族。
常说的心魔,就是魔的一种。
一般人的心魔可能会夺取他的肉身。可若是到了陛下这个级别,心魔不灭,甚至有可能在陛下体内修成实体。
好在,那一切没有生。
数万年前在句蛮山生过一场浩大的战争,死去的神族和妖族无数,尸骨堆积如山。
随着万年时光的过去,死者强大的怨念,铸成了一个魔窟。
云喜僵了僵,道:“那白奴,是被心魔,夺舍了吗?”
“先前不是。她还有记忆……虽然备受煎熬,但还能控制自己。”
白奴是从鲛人的妖元里养出来的,离开鲛人以后,等于是离开了主心骨,心魔的力量就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童声稚语,口齿不清。
犹如是行走在刀锋上的美人,表面看着平静,内里却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之所以会自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心魔的侵蚀,情劫的苦痛,还有……
“牵绊吧。”陛下叹气。
陛下没有直说,但云喜私以为那该是青奴的牵绊。
白奴虽说了,让他自己扛,一类的话,可多少还是牵动了心神吧。
想到那种多重的痛苦,云喜都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道:“怎么办呢?”
白奴这样痛苦……难怪她会选择一死了之。
“眼下只能放了她和那鲛人去。只是青奴那里却是……”
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就在刚才,陛下让吕尚去试探试探他的口气,哪里知道青奴竟是宁愿让白奴死了,也不愿让她和鲛人去!
陛下的性子,霸道但是不独裁。这件事情,青奴那个态度,律理上却是站得住脚的。所以他也不能强制青奴。
就在昨晚,他原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鲛人带了白奴走。
哪里知道青奴竟然这样敏感,在内湖边守着等,非把事情闹大不可……
云喜忐忑了一回,终于下定决心,道:“陛下,不若,先把青奴支开吧?”
陛下低下头,突然认真道:“孤是,同你商量的意思。”
云喜愣了愣:“啊?”
陛下似乎又有些尴尬,想别开脸,道:“白奴是孤的爱将,孤亦非真的无情。可循此破例,却是为你。与其你冒进自作主张,不如学会同孤商量。”
云喜:“……”
陛下耐心地道:“孤并不是十分独裁,你要学会同孤商量,知道了吗?”
云喜:“……知道了。”
陛下看她这样,心里的滋味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就好像当初做阿水的时候,看着她总是贪嘴……那不如他来做给她吃,免得弄坏了身子。
如今也是一样的,只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背着人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那不如就,陪她一起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