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大明也许真的要中兴了,走出诏狱之后的王承恩感慨地长叹一声,想想刚才,皇上的一句结党营私脱口而出,吓得王承恩几乎魂飞天外,差点就以为皇上要找借口咔嚓了自己,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最忌讳的不是结党?可是怎么看朱由检都不像是开玩笑,再说了,皇上哪里有开玩笑的?金口一开那就是圣旨。
王承恩此时漫不经心地走在锦衣卫的大院中,路过的锦衣卫一看到是他,一个个地赶忙弯下腰笑脸相迎,看到这些人的一副讨好献媚样,王承恩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这就是权势啊,皇上这是要效仿天启帝,培植自己的党羽,彻底霸占朝堂,压垮东林啊,而我就是他手中的那个利器,是盾牌,也是剑啊!
罢了,罢了,王承恩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王承恩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是效仿那魏忠贤背负起万世骂名又能如何,只要皇上能顺心,不再去每天忧愁那些政事,整晚整晚的彻夜不眠,我也就认了!
来人!把咱家的帖子,按这个名单挨个送到,告诉他们,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咱家先去醉仙楼设宴等着他们!
厂公请放心,小的们一定送到,几名随行小旗官赶忙单膝跪地,大声领命。
听罢王承恩轻轻地摆了摆手,几名小旗官见状赶忙退下,一齐朝马圈疾跑而去,不一会远处就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看来是要快马传信,王承恩的命令谁敢怠慢?就是锦衣卫里纵马狂奔也没人敢上前过问。
看着几名锦衣卫渐渐消失在远处,王承恩这才转过身来,在侍从的扶持下走入轿子中。
启程,去醉仙楼,王承恩淡然地说道。
几名轿夫闻言赶忙将轿子缓缓抬起,步履稳健地朝醉仙楼赶去。
过了没过多久,这北京城里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大大小小的官员如同赶集一般坐着轿子齐聚醉仙楼,可是此时整个酒楼外面已经里里外外彻底被锦衣卫把守,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好奇的老百姓也只能望楼兴叹,私底下议论纷纷,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名百姓见状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猜一定是哪位大人在这里办大寿呢!这些人是拜寿来了!
围观的群众突然看到有人开了话匣子,赶忙围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哎,不懂瞎说什么,肯定是一位大官新上任,这些人来赴宴的!另一名百姓赶忙应声说道。
去去去,一群刁民,再不走小心给你们安个聚众闹事的罪名,都关到大牢里!
看到酒楼门口聚集这一大堆百姓,门口值守的锦衣卫百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赶忙上前驱赶起来,这要是影响了王公公的大事,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要抓人了,围观的百姓赶忙一哄而散,一个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王承恩和他们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只知道赴宴的官员离去之时无不得意洋洋,兴高采烈,这让京城之中的其他官员无不捏紧了一把汗,这王承恩没事邀请一帮阉党余孽和齐楚浙党吃饭,到底想干什么?
所幸接下来的三天并无任何大事发生,朝堂之上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还是每天谈谈流贼,互相弹劾一下鸡毛算皮的小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也让那些万分紧张的大臣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明末党争也是有很久的历史了,自从万历皇帝开始就分为齐楚浙三党外加东林党,双方每日里从不关心国家大事如何,就是红了眼睛互相干,最后干着干着,东林党包场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把这三个党派压得你死我活,没法了,打不过怎么办?团结起来吧!三个党派没法了只能联合起来,一起打压东林党,双方利用每六年一次的京察来互相攻击对方,万历三十三年的时候,东林党主持京察,大肆攻击贬低浙党官员,三十九年的时候,北京的京察又落在了东林党的手里,这可把东林党乐坏了,对着齐楚浙三党开了炮,来而不往非礼也,同年南京的京察在齐楚浙党人的手里,虽说南京是个养老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让你舒心了不是,对着东林党就开始还击,把南京的东林党折腾的够呛,总体来说双方是各有损伤,一转眼万历四十五年来了,齐楚浙党这次主持京察,机会难得,对准东林党开了炮,天启三年时候,东林党发了狠,利用这次京察狠狠地教训了一下齐楚浙的官员,没法了,东林党人多啊!集体找到了魏忠贤当靠山,这才壮大起来,魏公公说啥咱就听啥,反正不能让东林党的孙子好过,东林党说什么不行,那我们齐楚浙党就唱反调,就说可以。互相抵消之下,这才使得朝廷得以正常运转,由此可想当皇帝有多累。
淮安府地处于江浙地区,极为富庶,南方虽然也处在小冰河时期,但是所受的影响并不大,整个南方还是那样风调雨顺,南方的百姓个个衣食无忧,平时家里的男人每天都是看戏逛街,女人只需要一台纺车,轻轻松松就能赚够一家人一天的用度。
但是对官员来说,远离北京的代价就是南方成了普遍的“养老”之地,曾经有人戏称说,整个南京只有三个职位是有实权的,第一就是手握实权的兵部尚书,第二就是世袭勋贵之首的魏国公,而第三嘛,就是南京的镇守太监了,由此可见整个南方的政治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