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岸头烧麦子现吃,这是从生产队时就传下来的吃法。
当年,人的肚子总是吃不饱,大队小队的干部,就经常坐在地岸头,点一簇火,烧着新麦穗吃。像王宏这个年纪的农村娃,都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下地,凑过去混几口麦香味浓郁的烧新麦。
点着火,随便什么干柴和麦秸,都是很好的燃烧物。
其实,所谓的烧新麦,就是抓着秸秆,把麦穗在火苗上浅浅的烧一下,把麦芒,或者麸皮烧一下,让麦粒感受一下火,有一点热度,再放在手里搓一下,就算是成了。
重点是趣,而不是吃得有多香。
杜馨刚刚扎好架势,也就刚扒拉了几个和弦,这边小立成已经往嘴里塞好几把烧麦粒了。
就是关思思的嘴巴也都还是有了黑乎乎的颜色。
杜馨那还顾得上耍吉他,直接随便丢一边,就一把从王宏手里抢过来:“这么简单,还以为有一阵呢!”
“等着呀,等晚上回去,姐再让你见识见识吉他。懂吗?”
吉他呀,这个时代,上大学带一把吉他,然后坐在女生楼下面,弹唱一曲扣动心弦的情歌,绝对是这时代大学生最骚包的行为。
当年王宏上地区卫校后,宿舍里也有省吃俭用买一把吉他的,他也是学过的。并且,可能是他跟候筱雨对于人生遗憾的不满意,让他俩的儿子,后来专门学了吉他。
王宏的吉他水平,算是经过了两轮的调教。
真不想打击杜馨,还不如陪着他们烧新麦。
“王宏,那是什么?好漂亮的老鼠!”
这一次,都不用王宏鄙视她,就是关思思也鄙视杜馨。居然连毛圪令,也就是松鼠都不认识。这丫头到底怎么长大的?在哪长大的?
见没人回应她:“怎么了?我就是不认识又怎么了?哼!”
“馨姐,那是松鼠,又叫毛圪令。小时候上学,就是县城的同学也有在袖筒里带着去上学的。”
“这玩意儿可以当宠物?”
关思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当宠物养,只记得小时候是有同学玩过。那时候,自己也特别想摸摸······
这是暑假刚开始,正好是金花松鼠出窝(指松鼠幼崽可以离开母鼠的时间)时期,这时候要是能刨一窝松鼠,养起来最合适。
看着杜馨那样子,再看看关思思的神情,王宏不由的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童年是怎样过的。
“行了,先吃烧麦粒,今天收了麦子,明天带你们挖一窝。”
瞬间,就是杜立成,也觉得这散发着浓郁麦香味的麦粒不香了。
“王宏,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挖松鼠吧!”
“王宏哥,它咬人不?”
“哥,真的可以挖到小松鼠?”
“不吃了!说定了现在就干!别墨迹!”
想法是好的,热情也高涨。可当关秀芬开着小厢货来拉第二趟时,不得不跟着车回村,准备下午打麦。
村里还是互帮互助的老习惯,收仓后,直接拉到了县城的家。
杜馨没能实现挖松鼠的目的,觉得气不愤,晚上洗刷完,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杜馨毫不客气的就拿出来吉他,继续她震一下王宏的想法。
很笨很粗糙,却还是赢得来大家的赞叹。
“王宏,你会吗?嘿嘿,终于有你不会的了吧?”
真的不想显摆呀,也真的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妖孽了。可杜馨直接把吉他塞进了王宏的手里。
“馨姐,你总得告诉我叨来咪分别在哪吧?”
无中生有,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人。可作为跟着老爸学过唢呐,学过二胡的王宏,对乐理初窥,经过指导,能掌握吉他,可以以聪慧来联想。
杜馨倒是有了初为人师的觉悟,很用心的指导,然后看着王宏笨拙的拨动,那声音简直了!
不由的就多揶揄了王宏几句。
可是,根本留给她耍宝的时间很少,很快,王宏已经能熟练的找准了音,然后再听杜馨说几个和弦,王宏顺手就能轻松的驾驭。
再然后,不管是节奏还是和弦,仿佛王宏就是一个学了很久的老手一般,越来越让杜馨惭愧了。
自己学了一个学期,几乎每天都不曾断过,居然感觉还不如王宏这一阵熟练且精通。
“王叔,你家这个孩子出生时,是不是天降神雷了?还是说有五彩祥云正好落在你家房顶了?”
真的有点不可思议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天才。
“疯丫头,瞎说什么!他四五岁就被他爸教着学二胡,吹唢呐了,十岁不到,每年正月十五闹红火时,他都能跟村里的叔叔大爷一起组乐班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