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看不明白，即请教专科医生。
马脸型医生托了托金丝眼镜，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然后说：“你体内hbv-dna为阴性，肝功能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传染力，但肝脏曾经留下病毒复制的痕迹。”
“哦……”她听得似懂非懂，“那‘复制的痕迹’能调理好吗？”
“你曾经得过小三阳，自然就有这个痕迹。”
“那按你所说，我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再回幼儿园工作？”
“这个……？我们只是阐述检查结果，具体你得去问幼儿园。”
姚芳汝点点头，抱着检测报告默默走出医院大门。按道理说，她没事了，但幼儿园还要不要她，却是另外一回事。
回到家里，老爸老妈没有立即询问，却急不及待放下手上的活，瞅着她。她也没有废话，将医生的话简述一遍。老妈皱着眉头，看着老爸。老爸默然半晌，长长吐出一口烟，说：“既然医生说肝功能没事，也没什么传染性，应该能回幼儿园上班。明天你将结果拿去幼儿园，看看园长怎么说。”
“嗯，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既没盼着回去，也没盼着回不去。反正规定是死的，关系、人情是活的。收与不收，其实还不是人说了算。
为了不担误盯股票，姚芳汝一大早就往花儿幼儿园跑。刚拐入双行线小道，还没到大门，远远听见“太极八卦连环掌，中华
有神……”屠洪刚的《中国功夫》快唱完了，大班的早操也就结束了。
“太好了！”姚芳汝暗叹一声。晨操其间，她乍一进园难免比较扎眼，园长也不一定在办公室。静静站在园外小道上等着，
直到小朋友一拨一拨地，全部回到教室，她才踏进幼儿园大门。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不少。门卫大叔还是原来那一位，她打了个招呼，悄悄走向园长办公室。站在门外，她长吸一口气，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是字正腔圆的京腔。
姚芳汝一愣，来不及多想，推门而进。
还是那一间方正明亮的办公室，初春晨早的几缕阳光从百叶窗洒进来。几份文件叠搁在宽敞的办公桌上，桌上方那一幅“天
道酬勤”的字匾已经栽下来，空荡荡的墙壁下方，坐着一位中年妇人。看上去四十有余的样子，一头利落短发，长白脸、细长眼。
姚芳汝又是一愣，还没开口，那中年妇人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贺园长。”
“哦，她病休了。我是代理园长，我姓方。你有什么事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迅速整理思路，“哦……我是花儿幼儿园的老师，我叫姚芳汝。去年10底体检，我得了乙肝“小
三阳”，一直病休到现在。上周去做了“乙肝病毒基因”的检查，结果是我肝功能没问题，也没什么传染性。今天来幼儿园，想问一下我能回来上班吗？”
方园长看了看她，淡淡地说：“能不能回幼儿园上班？不是我说了算。幼儿园要按教育局的规定来办。你把你的情况，反映
到教育局，看局里怎么安排？我们按上级指示照办。”
姚芳汝默默听完，半晌，礼貌地道：“谢谢方园长，我知道了。”
“哦，不客气。有空回园里坐坐。”
想起贺园长那小广普，这一口京腔，乍一听来格外陌生。姚芳汝迅速退出园长办公室。这次，她几乎不愿在花儿幼儿园作任何停留，赶紧匆匆离去。